天气回暖的很快,明明才过去了半个多月,却让人有种夏天即将到来的感觉。
近几天来,吉祥三宝开始出现食欲消退的情况,这让人不得不联想起赵忠祥老师的台词:“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好事啊!
可把云飞高兴坏了,吉祥三宝刚长大就这么能干……虽然经常犯怂,若能养一大窝出来,将来人均豹纹,原始人也可以婷美……
顺着水道向西没走两天,接着继续向南行进,水道便是最好的地理标识,不进不会迷路,沿途用水也方便。
哪只队伍刚向南折行不过一天,天空便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何时何地的问题想明白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也算心里有数,便不再那么恐慌。
眼下冰期并未到来,到底是今年还是明年又或者百年之后,谁也说不准。即便是来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到冰点,地球气温变化动辄都是以百年为单位的,云飞估算,以自己的寿命计算,这辈子遇到大冰灾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但是遇到全球变冷导致的旱灾之类的灾害可能性很大。
过去的一年里,雨水充沛气候温暖,这可能是地球最后的温存了,抓紧时间发展才是正道。
这场春雨持续的时间不长,不过才半天的时间,造成的影响却不小。
小雨配着小风,刚刚回暖的气温又急速回降,现代人关于这个现象有个名词,叫“倒春寒”。
一场倒春寒,二八月里乱穿衣。
这在云飞眼里,都不算个事,自然规律而已。
哪知走亲队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队伍无法行进不说,当天下午便有人开始流清水鼻涕,这是即将要感冒了。
更重要的是,人们的心理出现了极大的压力,野外淋了雨,对于原始人来说,就相当于要去鬼门关走上那么一遭!
天擦黑的时候,营地里开始出现了女人的哭泣声,而后便有人开始提议让云飞跳大神祭祀(一边做广播体操一边喊一二三四加唱歌),紧跟着更多的人要求云飞祭祀。
这便是巫,当人类精神出现问题时,便需要巫的所谓神秘学的指引给人以希望,这是安定民心的工种。
云飞当然没有听从要求:要死要活的还以为多大点屁事儿!
也不能怪这时候的人类多么愚昧,云飞还记得去年自己跟着去狩猎,好容易抓了马回来,因为路上淋了雨,硬生生被巫嬢嬢阻拦在山洞之外,硬生生又挨淋了一夜,没病也给搞出病来。
不是说人类脑子有问题,而是人类在探索世界的过程中,总有一些事情无法解答,恐惧来源于未知。现代人感冒了,被子捂一捂冰块敷一敷什么的,反正也要不了命,大不了吃药打针输液呗,反正也死不了人。原始社会就不一定了,对死亡的恐惧是所有生物的共性。
云飞也觉得不舒服,身上湿溻溻的,又被体温蒸干,小风一吹,不时有鸡皮疙瘩冒起。
跳大神是不可能跳大神的,我云巫也是有坚持的:不可能你让跳我就跳。
凡是要求跳大神的,以及要死要活的嚎啕大哭的,云飞不偏不向,手中的竹矛抡的风生水起,一人先吃一棒子再说!
云飞带来的人倒是不敢吭声,挨打了也白挨,香料氏族跟来的人心里不服气,互相小声的抱怨着,隐约听见“男巫就是不靠谱,祭祀都不搞”之类的话。
云飞不理他们,开始指挥众人干活:
“莽、姨夫,你们一堆男人,去把咱的兽皮全都卸下来,帐篷不够的都给补上。干完了都去放哨,别让野兽把咱偷了,再分点人出去打水……
姨母们别哭了,去找点柴火回来,多弄点,地上的树叶那么厚,白天的雨又不大,里面的还是干的,多搞点。留下点人,把咱的灶刨出来,准备生火造饭,昨个新抓的熊猫拾掇拾掇,弄成小块点准备煮……
夜家的俩,你们就带人看好马就行,好生伺候了,别让马冻着了……
跛鹿你们五口子,把咱的葫芦拿点出来敲些碗儿来用……
香芹你看着你们的财货,你们数数一共带了多少个八角。”
一通安排下来,原本死气沉沉的队伍算是有了点生气,开始按照命令行动起来。
领导的艺术就在于,每个人都要安排到具体的事情做,如此便不会多想,比如说1024工程和沙漠卫星计划……
包括安排香料氏族的人数八角,纯粹就是随便安排着玩,因为云飞感觉,自己怕是指挥不动他们,自己的权柄目前还仅限于自己氏族之内,和香料氏族共走一路纯属合作关系。
很快,一团营火便生了出来,越烧越旺,火焰驱走了寒冷,也驱散了恐惧,让人感觉到开始安定下来。
四个坑灶也准备妥当了,其中三口锅已经添好了水,放好了肉块,放置了盐巴。
单独一口锅,云飞亲自操作。锅略微烧热之后,拿手感受了温度,便不再给灶添柴。又放了熊肚子上的一块肥肉,混着砸碎的姜块和花椒八角,借着余温,云飞取了刚才敲人用的竹矛在里面瞎搅和。
没有铁锅,用砂锅炒菜是个技术活,温度不可以过高,中途更不能沾水,一不小心就是炸锅。当年不信邪,硬是炸了三个锅才摸出点窍门。
云飞搅拌了好半天,香味儿才出来一点点,勉强达到要求。
其实炒料这步是可以省略的,但是云飞怕效果不好,还是想尽量做到最好。
当然了,云飞知道自己是在炒料,别人可不知道,都认为云飞在驱邪……
香芹几个八角也不数了,一个个擦着眼泪抹着鼻涕,远远的盯着锅这边的动静:这可是香料氏族的香料,亲眼见到巫用香料“施法”可不容易!
并且香料氏族的巫在临别前还特意交代了:多学着点!
搞得云飞的小刀踹怀里一路,兽皮裹着都不敢拿出来让人看见。
香料冷却后,旁边的三个锅已经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了,香味儿四溢。
好多人开始对着煮肉狂冒口水,“咕咚”“咕咚”声不绝于耳。
香料还没放进去呢……谁敢往锅里下瓢,一棍子下去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来自巫爸爸的爱!
香料放进去之后,那味道就更馋人了。
云飞守在三口锅旁边,充作门神,这至少要再煮半个钟头的。
一堆馋虫眼巴巴的瞅着,有的还很没出息的吸着鼻涕都浑然不觉,脑子里只剩下了锅里的美味。
云飞自己也在流清水鼻涕,随手一擦捡片叶子一抹就完事。
美味当前不让吃算怎么回事?
香料氏族跟随走亲的两个妇女开始嚷嚷了:“饿死人了!饿死人了!你们的巫太欺负人了!”
周围的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瞟了一眼这俩货,随后注意力又放在了咕嘟咕嘟冒泡的锅里。
云飞才懒得搭理他们,反正只要伸手,就是一棍子。
估摸着半个小时差不多了,又用竹矛伸进去戳了戳,肉确实也煮烂了,云飞道:“一人一碗肉汤,年龄大的先来。香料尽量留锅里别弄出来,弄完了再添水加肉,这轮吃不上的等下一轮。晚上睡觉都裹紧了,兽皮带的多,都多套点。”
不多时,“呲溜呲溜”“呼呼哈哈”的声音在营地里此起彼伏,整个营地都是热气腾腾的。
虽然云飞说了年龄大的先吃,但是按照身份,云飞还是第一个被分了肉汤。
一口肉汤下去,感觉肚子暖洋洋的,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盐和肉相遇,便是舌尖味蕾最淳朴的幸福,老姜和八角的味道,犹如在这幸福之上又洒满了鲜花!
一年了,来这里一年了,终于尝到了熟悉的味道。
云飞不禁回忆起小时候,自己发烧说胡话的时候,一口饭都吃不下去。那时候,是老爹去厨房给自己搞了一碗酸辣疙瘩汤来。大老远都能闻到那酸爽的味道,再加上汤面上飘洒的小葱娇艳欲滴,让人不禁口舌生津,食欲大开。一碗酸辣汤下肚,那个酣畅淋漓,再裹着被子睡一觉,醒来时便如同八牛在手,使不完的力气。
唉……
也不知道老爹那边怎么样了。
说来也是惭愧,老爹开方抓药把脉问诊的本事自己一分都没学到。不是学不会,而是压根不想学。小时候去地里偷红薯回来烤着吃,还把老爹的桂枝书给烧了,把老爹气得恨不得抽自己一顿。毕竟也是耳濡目染,虽没继承到什么本事,日常生活中积累的一些“小偏方”却总能令自己的余生受益不尽。
婚后妻子感冒,自己也是这般做酸辣疙瘩汤给她吃,当时妻子眼里的感动和惊喜……
如今回到三万年前,怕是回不去了。
云飞抱着碗嘲笑自己,没想到来到三万年前,自己依然在享用着老爹带给自己的余荫和庇护。
老姜和八角便有着酸辣疙瘩汤同样的功效,开胃是其一,一碗汤下肚……暖胃!
犹如身体里突然冒出来八百个监工,举着鞭子驱赶着免疫系统加班加点干活,可谓这时代的特效药了!
夜深了,云飞抱着被强喂了肉汤的吉祥三宝,昏昏沉沉的睡去,又做梦了,梦到了前世……
营地里的吃喝却仿佛才刚刚开始,四口锅同时运作,人们哪怕是肚子吃的滚圆,也要吸溜着口水,再强喝一碗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