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时间一晃而过,“刑满释放”后,巫孃孃带领族人给被圈进的族人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除了当天食物的不限量供应和新盐的分配外,山洞前的空地上,新燃起一堆篝火,众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说是载歌载舞,其实就是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各跳各的,跟去夜店蹦迪差不多,瞎跳。
和之前相比,还是有点变化的。这次,众人会自发围成几个小圈圈,牵着手,转着圈,嘴里唱着:
“噜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嘞,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嘞~”
洗澡歌后面的歌词没几个人记得,也没人知道什么意思,前面的前奏倒是学的挺快,听起来倒是比之前乱七八糟喊一通“乌拉乌鲁乌鲁鲁”要有韵律的多,也舒服很多。
诗歌的起源,本就是祭祀或着重大活动时,古人舒于情表其意的一种方式。至于这时候人们喊什么说什么,最开始都是本能的瞎吼,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决定云飞带来的这个噜啦啦好听,又能“取悦先祖”这样实用,那就这么用了呗。
唱完歌跳完舞,吃饱喝足的众人……开始喊:“云,祭祀歌!祭祀歌!”
于是……
“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预备~齐!”
云飞一边喊着一二三四一边一脸无奈的样子,原始人被自己带成这样了,能咋办……
此后的时间里,众人又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上班,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但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部族里出现了一个能代表“先祖”的巫女……男,自此之后,“入邪”不再是令人恐惧的事情,“入邪”的人,也可以毫发无损。第一胎分娩也不再是一个五五开的对赌,只要运气不太坏,生存下来的机会也比以前大的多。
这就好比外出打仗的男人,如果知道自己死后家人也能得到照料,那么男人会勇气倍增。
这是一种叫做安全感的东西,人类自组成社会群体以来,就离不开这个东西,包括人类储存食物,找山洞遮蔽风雨,也可以说都是为了心安。
夏末的蝉用尽力气不甘心的吼叫,树木花草拼劲余生延伸了自己的四肢,巫孃孃把云飞三人叫到了自己身边,又回到了第一天授课的小溪边。
巫孃孃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尤其是盯着云飞看了许久,看着这个自己部族内的远房外孙,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云飞在组织管理和生存经验上比巫孃孃要差远了,但是在忽悠一道和医一道,巫孃孃不愿意亲口承认,却又不得不心里承认,云飞在这两方面的造诣,已经超越了自己。
因为云飞,敢拿命去赌,赌别的命,也赌上自己的命。
虽然在云飞看来,其实和亲人共同经历风雨这件事,是无可推脱的,也是极有把握的,根本算不得赌。
巫孃孃自小接受的传承俱是趋利避害、明哲保身、壁虎断尾,作为部族之首领,是万万不能以身犯险的,永远都是稳扎稳打,从来不去搞投机行为。
而云飞的行为,在巫孃孃看来,就是投机。
巫如果意外死亡,后果是很严重的,轻则断了传承,重的亡族亡种。
比如说,巫孃孃听上一代巫孃孃说过,先祖原本是有文字的,只是断了传承,所以发现云飞会写字以后,巫孃孃当时喜悦的恨不能蹦起来把山洞戳个窟窿。
巫孃孃内心很复杂,一方面,云飞很出色,另一方面,并不认同云飞的行为。
尽管在巫课上巫孃孃已经反复灌输了来自先辈的理念,但是对于有些课,云飞看起来像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今日,并不是说这些的。
巫孃孃今天带着巫器出来的,那是一个绿草茎编织的头环,上面插了五根洁白的鸟类长羽。
头环被戴到了云飞头上,云飞弯腰行礼。
巫孃孃道:“云,今后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慧的孩子,也是我听过的巫女里最有天分的孩子,在我们的先辈里,唯有那么几位,才能像你一样优秀。”
说到这里,巫孃孃深吸一口气,叹道,“我从不怀疑你以后会是一个伟大的巫孃孃,你带领的部族以后一定也会比现在的族人过的更好,但是你记住,巫,是不可以鲁莽而冲动的,以后遇事一定要考虑清楚,先保全自身,才能保全族人……”
云飞自带过滤耳,感兴趣的都听进去了,不想听的全当青蛙叫,面上还是保持一副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暗道:说好的巫从小培养十几年才算出师,我这才俩月多就从原始社会巫术大学毕业了?
感觉好像也没学到好多东西。
想来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知识的积累,子孙后代学到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从周易到四书五经到现代需要填鸭式教育才能塞进去的海量知识,原始社会的巫相对需要学习的理论课程并不多,哪需要十几年之久。
要知道,原始人的寿命才那么点,等于学半辈子才能成为巫,要这样,原始人也别想留下什么传承了,一辈子当学习机器算了。
已经接受了唯物主义二十年教育的云飞,本身就有一定认知,还会系统的对巫课做课堂笔记,这样子还要学十几年才有病吧。
这么说的话,云飞寻思着,接下来我就毕业了?该迁徙了?以后我就是一支部族的说一不二的老大了?
想想都激动!
云飞的激动维持了不到三秒,就听巫孃孃道:“按照传统,接下来你还需要参与其他人的劳动,包括狩猎采集和打制工具,等到部族里的人对你认可后,你才是真正的巫孃孃。按照传统,如果我们不需要迁徙,这时候你就可以接管部族的事物了。我们既然决定了迁徙,那你在得到部族的认可后,还需要等到合适的日子,然后追逐云的方向,带领属于你的族人,向着远方出发。”
云飞觉得自己有一个词不理解,“怎么样才算得到族人的认可?莫不是要样样拔尖?这……这怎么可能!”
不说别的,就打猎一项,云飞自动认输!
想想也知道不合理,要知道,巫的继承人自“古”以来皆是女性,云飞可不相信她们在打猎一项能比自己还强?
巫孃孃笑了笑,看着这个傻孩子,道:“你如果能做到那样更好,这只是让你熟悉族人工作的传统,只要族人觉得你懂了就可以了。”
哦……
有点厉害啊!
最原始的实习经理人培养方案!
作用很简单,避免外行指挥内行。巫作为政教医三位一体的原始社会精英职业,要学的可不止理论课,这是实践课和实习课。
云飞绞尽脑汁,去回忆现代社会关于原始社会的研究资料,俱都没提到这一点。
新发现!
此时巫孃孃已经扭头开始教训自己另外两个学生了,“你们也要好好学习,向云一样早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俩小妞看看巫孃孃,又看看云飞,一副仰望学霸瑟瑟发抖的样子,云飞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横在面前:
两个多月毕业,太可怕了!
云飞努力的回忆,也没回忆出个所以然。
原始社会留给现代人的资料太少了,骨骼化石、生活器具、陪葬饰品,主要就这几样,以及发掘点附近的地理环境,年代分析,气候分析。
云飞穿越前几年,现代人换了个思维,改从生物学角度去详实更多关于原始社会的资料,推翻了很多原本的结论,增加了更多原始人的生活信息。
现代人能从这些事物中推断了那么多关于原始社会的信息,已经很强大了,至于更详细的信息,淹没在时间长河中,茫茫无可奈何。
有一点是确定的,即最初对原始人的认知,许多都是很荒谬的,有点太小看了人类的老祖先。人类的老祖先能够在万千生物中脱颖而出,依靠的可不单单是运气,必有其独有的法门。
有些事情不知道很正常,比如巫的培养制度,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云飞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猛然听到巫在叫自己的名字,已经结束了和另外两个学生的交流。
巫孃孃一副很感兴趣又很玩味的盯着云飞的眼睛,道:“清仓大甩卖什么意思?”
“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