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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跨入新时代(4)

女性健美分为优美型和肌肉型两种。优美型最体现女性的魅力,而肌肉型的肌肉块、条则有向男子化的趋向靠近了。

与健美运动最为接近的是艺术体操。它轻快活泼、柔软和谐,富有韵律性,通过人体连贯流畅的舒展动作,可以展示出曼纱优美的人体动态美。

躯干弯曲、手臂波浪起伏、旋转和转体平衡、跳跃,给人以曲线美、旋转美、稳定美、飞翔美。这是徒手操。器械操中的球、圈、带、绳则给人柔软流动之美,或给人舒展豪放之美,或给人抑扬顿挫之美。

5.1979:开场戏中的风波

在中国距今5000年的红山文化遗址(辽西喀左县东山咀),出土了与真人大小相等的女裸体陶塑人像。在著名的敦煌千佛洞中也有描绘裸体飞天在释迦毕居佛身旁翩翩起舞的奇异景象。在新疆拜城克孜尔千佛洞的壁画中我们也看到了大量描绘女裸体的壁画,她们都以体态丰腴、动作优美的造型令现代人赞叹不已。河南巩义石窟寺浮雕飞天也是女裸体的形象,她们舞姿翩翩,姣媚生动。

这一切都说明即使在封建思想禁锢的古代,中国传统艺术中也没有完全回避裸体艺术这一命题,这是很值得我们玩味的艺术之谜。

或许,古人、先人们不经意间在某种程度要比我们今人开明得多了。

然而,人体女模特在现代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却被罩上了一层色情、淫秽、黄色的面纱,人们避它唯恐不及,更遑论鉴赏与赞美了。人们对女人体的裸露,极为敏感。

从1913年刘海粟先生在上海美专率先将人体模特引入中国美术课堂以来。到今天,半个多世纪,这块是非之地始终有狂涛巨浪,几种思想观念,搅在一起,相互碰撞、排斥,带着不可礼让的锋茫。

历史的血泪伴随着叹息和抗争、呐喊。

历史就这样由蒙味走向开放。

1979年。历史注定在这一年抹上浓重的一笔。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果断地摒弃了沿袭了多年的政治斗争战略,决定把全党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谁也没有想到,这次会议,竟成为新时代的开始,成为改革开放的进军号、动员令。

但是,改革毕竟不是画一幅精美的图画,写一篇漂亮文字。它是一场十分艰巨和痛苦的革命。曾经使资本主义从封闭走向开放,从贫困走向现代化的商品经济,在今天中国的发展中,被不可思议地烙上了封建印记。

而与这一历史时期同步出现的人体热、报刊热、霹雳舞、西北风、牛仔裤、砖头录音机……等等一切该出现的和不该出现的一起都出现了,不该存在的和该存在的“和平共存”着,体现了历史的真实嬗变,也烘托出一个历史的新纪元已经到来。

文化的光华,是一根彩带。

文化的劣根,又是一条锁链。

当人们打开锁链的时候,肌体上鲜血淋淋。中国,所面临的是人类文明的全方位的挑战。政治的透明、经济的腾飞,文化观念的解放。是啊,我们的民族之船,悄悄却又大胆地驶出了港湾。

但是,浊流和危机也无时无刻不在困扰警告着中国——南京大屠杀的枪口,还在我们头上滴血。黄色小说与录像、白色毒品、艾滋病、性病、妓女却又同豪华轿车、彩电、电冰箱之类的“洋货”一起潮水般地涌进中国的大门。洞开的国门,在某种程度上惨不忍睹。中国来不及去“胡思乱想”那么多。我们已经被别人甩得很远很远了。

中国需要连跑带颠儿地朝前跑了。

历史留给我们的机遇不多了,邓小平老人家非常清楚这一点。政治经济艰难举步的同时,中国文化人也试图突破一下原有的禁忌。他们想在改革开放的万里睛空下,向人体艺术殿堂靠近。

终于,一场由人体模特引发“争议”,不该起“浪”的风波爆发了。

是国人天生能言善辩,还是中国语言极端丰富?反正,议起人体模特来,可是争论不休且劲头儿十足!

1979年,中国开始了解放思想,拔乱反正,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历史新时期。

中国的艺术家们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激动,迫不急待地隆重推出,那个曾经有着那么一点神秘,隐晦的字眼——人体女模特。

一场场政治风暴过后,中国的文化艺术应该转入正常轨道了。

这一年,高校新的教学大纲规定,美术绘画专业,要开设若干课时的人体课,从而打开了以往绘画教学的禁区。中央美院、浙江美院、四川美院及各地师大艺术系的老师们,为保证教学之需,曾满世界地寻找着人体模特儿,但是那个难劲就别提了。

教育部的口儿一松,他们便揣着面向社会招聘模特的请示报告,小心翼翼地打遍各个关节,将广告推上了报纸的一角。

那时,“招考模特儿”还是爆炸性新闻。顿时,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矜持的、回避的、忐忑不安的、讨厌的,阵阵喧嚣,热闹中华。

有人问:“艺术家们怎么有那么大的狗蛋精神,非要画裸体?世界这么大,为什么非画女人屁股?”

有人想得很开:“画人体当然有其美学价值和科学性,我当然不反对。”

“你说什么?让我去当模特儿?羞死了,我不干。这不跟流氓、破鞋似的?”

有一位妻子看到广告后想去吃口螃蟹,报名应征了。结果,被丈夫大打出手:“妈的,不要脸,这是体面事吗,咱们结婚三年,我什么不依你。但今天,老子豁出去非敲敲你不可。”原来,丈夫很爱老婆,也很怕老婆,也惯老婆,任性的老婆怎么也没想到丈夫今天哪儿来的胆?敢动手打人。是了,谁让你犯规呢?再老实的猫,到这时也会咬人。

瞧瞧,画家们把目光射进人群要临摹人体,可万万没想到,又同时拉紧了众人的神经。

刘海粟当年招来的女模特儿,堪称中国封建礼教勇敢的叛逆第一人,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冲破封建舆论的包围圈,最终自杀一死了之。可是,美术课为什么非要画人体?

八九年前,我就采访过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刘大为主任,他说:“艺术作品中的人体与色情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人体艺术品令人难以忘怀的原因,在于人要表达某种理念乃至于感情状态,这是人体艺术得以产生的主要动机,画人体,这在中国近代史上也是几上几下了。人是客观世界最完美的体系。人主宰整个世界,改造自然界,并发展了社会。他们完美的结构,适应了改造自然界所具备的一切功能。在人类历史上,绘画不反映人,是不正常的。要想画好人而又不研究人体,同样是不可思议的。”刘主任的一席话,竟使我无话可问了。

美术系学员(91级)郝云天说:“学画儿的,不从人体学起,就无法表现人体正确的比例结构。要是搞一具尸体在课堂上解剖一下也不是不行,但生命力和神韵就全玩完了。”

刚满22岁的学员宋铁弟:“我初学画,在人多地方画速写,也画家里人,最多在文化馆临摹石膏像。到了军艺美术系,刚开始画人体时,看得我心惊肉跳,不敢抬头。毕竟我还年轻,那种诱惑很难抵御,青春的活力是没办法的事,但是,渐渐地心理上适应了,就感觉,那人体是很高雅神圣的。

听听当年的人体模特,如今的“模头儿”是怎么说的吧(她一再叮嘱我千万别写她的姓名):“我知道世界上有三个不可企及的艺术之巅:一是意大利音乐,二是古希腊雕塑,三是中国绘画。人体模特几乎把这三者集中了。”

“第一次上课,太紧张,姿势死板,也累,后来,我回家一边听贝多芬音乐,一边找美感,我还看一些古典绘画陶冶自己的心灵。米开朗基罗的《大卫》、罗丹的《吻》、安格尔的《泉》,我国女画家欧洋的《青春》,渐渐我觉得自己是在接受崇高的精神洗礼。”

“自己皮肤好、形体好,有条件干这行儿,是一种殊荣。”

她能从中领悟到人体的美好和自身的美学价值,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但是,这一年坚冰并没有打破。许多高校只是摇旗呐喊,迈到旗下的兵马并不多。传统观念的根深蒂固,敢打破禁锢的姑娘太少了。

这次招考,终以惨败告终。这次招考尽管失败,但它无疑是对中国几千年来封建体系厚壁的一次勇敢撞击。百废待兴的改革大潮中,艺术家们毕竟是在做一次勇敢的集团冲锋。尽管,他们是戴着镣铐跳舞。

6.1979:重头戏中的壁画风波

1979年9月26日,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壁画揭幕。不知不觉间又掀起了一场壁画风波。早在1973年,在周总理的关怀过问下,首都机场新候机大楼上马,直到1979年9月底才基本竣工。

9月29日机场扩建工程举行竣工典礼。前来视察工程的有:党和国家领导人邓小平、李先念、彭真、谷牧、王震、胡乔木、邓力群、黄镇、周扬、夏衍等领导同志。

北京首都机场,当之无愧地是中国的门户,中国的窗口。中外旅客,一进候机楼,都会被厅内那些风格各异,精妙绝伦的壁画所吸引。

这里浓缩了中国传统绘画的经典题材:《哪叱闹海》、《白蛇传》,另外还有极具现代意识与表现手法的《科学的春天》。《黛色参天》画笔丰厚浓郁,《民间舞蹈》画面古拙质朴,《森林之歌》厉木争荣、百鸟歌鸣,《巴山蜀水》群峰环绕,大江东流。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那幅用丙烯颜料所作的最大的壁画《泼水节——生命赞歌》。这组壁画,被国际上认为是我国美术史、建筑装饰史上的一项创举,“中国壁画的里程碑”。《泼水节——生命赞歌》这幅画是中央美院的一位青年教师创作的。画面采用优美的夸张变形的艺术手法再现了傣族人民欢度自己的盛大节日——泼水节的狂欢情景,其中有一段画面有几个裸浴人体,表现的是傣族妇女欢度泼水节后在江边洗浴的情景。

这本来是一幅绝美的艺术神笔。《人民画报》刊登出“生命赞歌”后,受到了西双版纳人民的欢迎,他们感到过去少数民族不受重视,现在时代变了,连表现他们生活的壁画都上了北京首都机场,他们高兴。

但是,无事生非。问题的焦点就集中在这幅画上。

新候机大楼和壁画,引起了各届人士的兴致和赞赏。大家兴致勃勃地来到《生命赞歌》的壁画前,有位领导随口对身边陪同的同志说了句:“这幅画少数民族同志有意见,过去,周总理也参加过泼水节,没有见到有裸体的嘛。”金口玉言,这下不得了。这番话,迅速传到了文化部,也传到了社会上。

文化部立即当作一个严肃的问题进行研究。一个本来很简单的平常的问题一下子复杂化了。

于是争论四起,愈演愈烈,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中国陡然丧失了一次文化观念嬗变的机会。

中国文化艺术史人为地倒退了迟滞了前进的脚步。

争论开始。

赞成者曰:人体美可以表现,也应当表现,这是艺术。

反对者说:这是伤风败俗。不适合中国传统习惯。

赞成者反驳:风俗习惯可以改变。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封建观念必须摈弃。

反对者“上纲拔高”:这是对少数民族的侮辱,不利于安定团结,这是资产阶级艺术观。

赞成者力驳:画坛老前辈刘海粟、徐悲鸿当年开裸体画课时,就遭到遗老遗少的围攻、谩骂,刘海粟还因此遭到军阀孙传芳的通辑追捕。

但是,赞成者也“心虚”,毕竟“文革”刚过不久。“四人帮”在北京饭店制造的“黑画事件”,人们余悸犹存。

赞成者,应该说是捍卫真理的勇士,但是畏于权势,不敢再咋翅。不想要脑袋了吗?真理往往不是权势的对手。中国人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这场风波,自然引起了国际舆论界和许多知名人士的关注。舆论导向认为,艺术作品中有裸体人形自古至今都存在,不值得大惊小怪,强行禁示不利于中国改革开放形象。

美籍华人张旭教授曾是笔者26年前的老同学。1990年回到大陆,还与我谈起此事,“中国的禁忌太多了。什么事都往政治上硬扯,这不是艺术家的风度。然而,一旦什么事和政治扯上了,那你就没办法了。投降吧,伙计。1979年咱们一南一北正上大学,还为此事写了八大张纸的信呢?”可不是吗?“壁画风波”名气大得很呐。当时,我们还为此事写信,交流思想呢。

总之,各种意见反映上去后,中央批示,由中国美协书记处讨论处理。后来,华君武、张仃、江丰和中央党校秘书长宋振庭还专门邀请北京美术、文艺、评论、电影、新闻、摄影界100多位知名人士参观、座谈。许多专家认为,民航总局在新候机楼给美术界提供了用武之地开创了先例,是一项明智勇敢的决策,是对文化艺术良好的导向。

此后,在全国各地不少建筑上,出现的精美壁画及雕塑,无不受此启发。1988年9月江苏南通的全国壁画艺术讨论会上,60多名代表一致推崇首都机场的壁画群,是中国文化艺术界对外开放的先声,具有真正的艺术代表性。裸体画作为一种艺术表现形式,是可以的。

是啊,当时,事情就难办。有人主张留下,有人主张修改拆掉。但是,张仃同志建议,把此画有裸体的部分保留下来,而这幅画的南墙部分,却被毫无艺术感和生命力的三合板“暂时”遮盖起来。

风波这才算平息下来。好可悲。令人哭笑不得。

大概是从90年代开始,人体艺术才开了禁,才不再那么神秘兮兮。

1993,中国解除了禁令。这期间世事沧桑,人们经过了多少变化,也曾出现过1988年“人艺术绘画大展”的类似风波。

中国人真的好累哟。

7.1984:人体艺术冲击波

1979年人体艺术的惨败,并没有泯灭人们对她的忠贞。他们等待时机,酝酿着新的冲击。

一位艺术家在谈到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最伟大的创造时,这样写道:“如果说,万物之灵的人类创造了伟大的奇迹,那么,这奇迹不是电脑,不是开采海底的石油,不是登月,而是在亿百年的劳动中,人创造了最美的事物——人体”。

艺术家与道德家似乎永远打不完的这场“人体模特”的无休无止的笔墨官司。

但是社会改革的大潮,又为“人体模特”出笼提供了机会。

1984年以来,北京、上海、杭州、广州等地的高等艺术院校,又一次公开向社会招考模特儿。这可算是在我国改革开放新潮推动下的一项壮举。人们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进行这一工作。可以有效地抵御那些“长老们”无聊而又喋喋不休的评议。好在这一年平安无事。

在这股旋风中,一大批自愿献身于艺术事业的女模特儿脱颖而出,越过雷池,从容地完成了从生存的抗争到艺术的赞歌的超越。

林岚出现在北京劳务市场上时,一眼就被某艺术学院美术系负责教学保障的李老师发现。三言两语,她鬼使神差地跟着李老师来到了位于魏公村的某艺术学院当模特。

李老师不愧是搞艺术出身。林姑娘不仅“三围达标,且长得如花似玉、丰满迷人,身材线条极顺畅,凌角分明,绝对是理想的人体模特。

她从东北跑到北京,寻找挣钱的机会。命运似乎对她格外垂青。

开始,当着衣模特,看看脸蛋无所谓,她觉得这钱挣得太容易了。一个月过去了。大伙和她熟了。李老师走过来,用恳切的语气对她说:“你应该当模特,我是说人体模特。”

她急了,小脸微红,真想抬腿就走。但偌大个画室忽然空荡荡的,原来商定的人体模特儿不辞而别,画家们只好收拾东西,抬腿开拨。“请等一等。”她忽然吃惊,自己怎么啦。灯光打在她光洁如脂的身上,她不敢看台下的十几双眼。紧张、恐惧、害羞。那么多近在咫尺的同性、异性都在欣赏自己的身体。她渐渐地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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