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花的话是像是戳中了他们,万世和白衣手中一紧,俩人均横眉,怒怒地瞪着他。
这时,万世身后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弟子上前说道,“师兄,橙花擅辩,不必与他多言,动手吧。”
橙花绕着白衣和万世走了一圈,到了那一处廊下坐着数位看不清模样的客者前,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忽然蜷出一个弧度,像是在打什么暗号。
这头看见那手势的叶陵身子微微一动,儊珩却先她一步说道,“他让我们先走。”
“稍后要是打起来,场面不好收拾。但是今夜鬼城/万/鬼/倾/巢/而出,他们/命/门又都在白衣手里,要是真的叫他们/屠/了那么多鬼...”叶陵只是光想想都觉得可怕。
先天想要谁死,谁都不能苟活,可那几人是假扮的,他们自然是没有决定生死的权利。万/鬼/和曾经的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要那些懵懵懂懂的/鬼/死得不明不白,叶陵心中不服。
除了先天,谁都没有主宰谁生死的权利,他们不能要万鬼死,叶陵也不能要万鬼活。
大家不过是互相看不顺眼,立场不同罢了。
叶陵心下一动,说道,“两位殿下。”她转过身去,她现在左边是落奇襄,右边是儊珩,“你们待会儿能不能把那几个白衣引开,我...要去偷他们偷来的万/鬼/命/门。”
儊珩却是有些不乐意,“太危险了。”
“我可以的。”
“不行。”儊珩即时清冷地拒绝了。
可是叶陵知道他耳根子软,若是能让他放心,他便不会有其他顾虑,于是她便又说。“你们引开了,那边就没人守着,待我偷得/命/门,我们就撤。”
落奇襄幻型而成的女/鬼/傎公主这时双手交错放在胸前,“好说,还挺好玩的。”
叶陵见雨神殿松口同意,她便偷偷用手臂撞了儊珩/腿/外/侧,这动作在旁人看来就是在撒娇,“殿下,我们不惹事,可是是白衣/卑/鄙/在先,我们可不能这么放着,要是鬼城真的/被/屠/了,新入鬼/城/的鬼谁管?到时候六界就乱了!想想都觉得头大。”
“叶仙官说得有道理,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傎公主身旁的她夫君点点头道。
儊珩顿了顿,突然伸手覆上她那戴着手绳的腕,他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我去,你在这里待着。”
“...”
拗不过他,叶陵只得点点头,下巴靠着/他的肩膀,摩/挲/出了声音。
脑海里闪过那个梦境,她不由得伸手/覆/上/儊珩/的/后颈。
鼻尖上是熟悉的感觉,鼻尖上是熟悉的幽香,闻着这个味道,她心觉安宁。
或许,他们很早就相识了,远比多年前议事殿外那冰树下那匆匆一面更早...
她夫君见傎公主不懂得/回/避,便伸手捏住她下颌,将她的视线移正到自己身上,还打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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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大人们!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客者的声音将叶陵唤回了神,廊下一片妖魔怪魇走出了阴影,纷纷在四条廊道边边下/跪/叩/拜。
“哼,晚了。”万世嗤道。
银月在结界处若隐若现,风忽大忽小,客者喧哗一片。
舍子山,今夜是一个/战/场。
白衣和万世的手曲成爪状,紧紧盯了橙花片刻,终是先/发/制/人。
橙花迎招仰身压下平视天幕,白衣手过他面前掀过一阵风。万世趁机扬匕首向他腰侧刺去,橙花来不及躲,便用手握住刀尖。黑/血/迅速从他手中滴落,万世眸中满溢势有要将那/手/掌/划/成两半的决心,他握紧刀柄,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压下/刀/锋。
橙花稳了后脚,又后退几步退开,他垂在左侧的手,这时已经开始滴血。
同一时间,守着木架子的白衣将面前的木牌子悉数捏碎,每每捏碎时,木架子上便又有新的牌子挂上,他眸底闪过一丝烦躁,抬手正要将整个/存/着/鬼/界/命/门/的/牌/间/拍/碎。可手还没抬起,那白衣便被傎公主一掌狠狠打中肩膀,径直飞出数米之外,连同其他三个白衣都被惊动了。
“你这女鬼休要插手此事!”其中一个白衣冲女鬼大吼。他话音刚落,又一名白衣道,“这不就是冥君之女傎公主吗!”
“管她是谁,整个鬼界都要/换/血,她就是冥君都要/一起/死。”最后头的白衣忽然发怒而上,三人皆幻出匕首冲向傎公主。
儊珩不让叶陵靠近,于是偷/木/架/牌/间的/任/务便落在了雨龙身上。和傎公主缠斗的白衣眼见她夫君正要靠近,即时抽身去阻他,可是却遭傎公主一脚横踹,瞬间被踢出数米远,滚到了儊珩脚步。
白衣一看是浮萍,登时惊了,可还没来得及爬起身,他/喉/间便径直被一根/长/剑/穿/了过去。儊珩就像是一个来自阴/间/的鬼神,在那一瞬间就要了他的命,他伸手抽/去/那/死/去的白衣魂/魄,捏/碎。
雨龙没再耽误,眼见木架子就在眼前不足两米处,可最该死的是,他又却被一直横来的手臂挡下了。
两臂相抵时,雨龙和那人四目相对。这是一个年轻的面庞,他看起来很小,约莫也才刚十六岁,脸上还有未退的稚气。
“雨林山不过是除害,闲杂勿要插手。”小茶说话的神情和年纪仿若是两个人,那歹毒的神情和阴鸷的眼色仿若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比起那张稚脸,他身上有种矛盾的老练感。
“这/牌/间/里也有我/的/命/门。”雨龙当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傎公主和她夫君的/命/门,但他现在幻的就是她夫君的型,便用此嘲道。
小茶将雨龙那即将/触/碰/到小架子的手挡开。“那你死有余辜。”
那个小弟子叶陵是记得的,全因他那张稚嫩的脸,在雨林山一众弟子里较为好认。那时候雨林山因为/妖/雪/之事/闹/上天界要与雨神殿/讨/个/说法的时候,他也在。
“虽然你的师父不见了,可是你这性子未免变得太快。”小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顿了一顿,当即回眸看去。说话的是儊珩,木架子已经这时已经被他收起,他扬着一边嘴角,正好迎上小茶双眼。“你不是小茶,你是...清水?”
小茶眯了眯眼,没说话。
“按照小茶这个年纪,别说是不能踏入主殿,就连山都不能下,你怎么会挑中他?”儊珩将一个茶囊举到面前,又挑眉说,“这是你的吧。”
那个茶囊是儊珩在雨林山清水阁里找到的,雨林山外殿小弟子不能踏足主殿,何况他掉下茶囊的地方,还是清水阁。
看着来者那清冷的眉间和说话时候的神态,小茶很快便意识到他是谁了。能自由进出雨林山让雨林山毫不知觉毫无防备,那必然是对雨林山很熟悉的,千年来除去雨林山弟子也就只有一人如此特殊。
武神殿儊珩。
小茶阴阴笑出了声,“原来是师兄。好不容易去一趟雨林山,为什么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好歹也要让师弟们好好迎接不是。”
“哼。”儊珩嗤笑出声,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只有夜色。“谁是你,师,兄。”他一字一顿厉色道。
“师兄,雨林山千年来的关照,终是被你视若无睹,狼心当狗肺了。”
儊珩微微眯眼,“橙花没说错,雨林山真是黑的都能辩成白的。”
“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职责,怎的还倒戈相向了?”
“你们雨林山就不该种茶,去种竹笋罢!”落奇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突然/插/嘴/道。(早风无尘君道:山间竹笋,哈哈哈~~)
“倒戈相向不至于,可道不同,不相为谋。”儊珩的声音很冷漠,冷得那头背对着这边的万世不惊打了个寒颤。他骤然回头,从那几人中迅速地看到了小茶和浮萍的身影。可分神时背后猛然一沉,万世瞬间被一股重重的力道压得趴在地上。
橙花坐在他背上,手忽然一把拽着他头发,还将他握着匕首的手曲到了他脖间去。万世被迫仰着头抬高下颌,匕首在他脖上画出一抹鲜红,他/急/促/地/喘/着/气,冷汗从他鬓边落下。
一颗颗黑/血从上方掉落,滴在他眉骨上,又接着滴到他面上,顺延画出一条长长的/黑/痕,那是橙花手上的血。“清水在哪里。”橙花冷冷垂眸问道。
万世不说话,那匕首就愈靠近他脖子一分,他这时已经不敢再乱动,只侧眸看向小茶。“小,小茶救我。”万世的声音已经有明显的颤音。
“你让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救你?哼哈哈哈哈哈~~~~”橙花忽然大笑,“你们雨林山看来离没落不远了。灵/场/萧/歇/啊。”
“哼,幻山修/灵/场已经到手,待今夜灭了你们/鬼/界,你们鬼/城/也要为我们所用。”
“那要等你们真的办到再说。”橙花嗤道。
“等着瞧,师父就在...”万世还没说完,白衣已经在瞬息间召出白剑,他那无神的双眼此事已经充斥邪恨,对着橙花的胸膛,直直穿了过去。
橙花的手随着身体往后趟,白衣便顺着那方向把白剑再刺入一分,而万世,瞬间/身/首/异/地。
橙花那黑/血/淋/淋/的手握上白剑,他怒眉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白衣。
白剑的锋利/逼/退了橙花的手,他抓着白衣的手臂向前,用掌劈他,白衣虽然当即被震到了,可是他却更狠地推了一下白剑,再将它收回。
橙花吃力地后退着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叶陵捂着嘴巴诧异地望着橙花受剑的那一幕,她扶着高栏的手掌已经捏得泛红。“橙花!”那暗处一声大喊一出,小茶和几个白衣的耳朵均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