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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半个小时过后,杨瑟载着柳小怡到达了她的上班地点,这是一家名叫XX饭店的中餐馆。柳小怡下车后,举起手中的手机对着杨瑟摇了摇,以此示意,杨瑟要记得给她发信息。

杨瑟对着她做了个“OK”的手势。正当杨瑟转身走向驾驶室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爸爸打给他的。

“喂!爸!有什么事吗?”

“你人在哪里啊?今天晚上你二姐回家吃饭,早点回来不要玩的太晚。”

“二姐过来了啊!那我马上就回去。”挂掉电话以后,杨瑟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是下午四点半钟,然后他启动了车子,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开走了。

开到了自己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他把宝马停在了自己的那台白色别克的边上,然后锁上了车门,就上楼回到了家里。

“杨瑟回来了,快过来让我看看变帅了没有?”杨瑟的二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带着孩子玩。

杨瑟站在大门口,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对着客厅喊了一声:“二姐!”

杨先森听到了杨瑟的声音,就从房间里走到了客厅来,杨瑟妈妈这时候正在厨房里炒着菜。“爸!”杨瑟喊了一声,然后又将头转向厨房喊了一声:“妈!”

“大舅!”杨瑟的外甥女跑到了杨瑟的身边,抱着了他的大腿。

“哎哟喂!小美女真听话。”杨瑟抱起了外甥女,就坐到了餐桌边的凳子上了。

“人都齐了,那我们就吃饭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口,你二姐带过来的酒了。杨妍快把你带过来的酒,拿一瓶放桌子上来。”说着,杨先森就将餐桌从墙边拉到了餐厅的中间位置。

要说杨先森这个人,算不上酒鬼也能算得上是个酒徒。他每天中午喝一次,晚上喝一次,总是喜欢把自己喝的摇摇晃晃的。他喝酒的方式与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他喜欢先猛的喝上一大口到嘴里,然后又把口中的酒,再慢慢的吐回到杯子里,最终喝下肚子里的其实只有一点点。一杯白酒被他这么用嘴来回两下一折腾,透明的白酒杯里,很快就会翻滚着各种食物的残渣,看的人心里直作呕。平时他与朋友们在一起喝酒时,大家都会嘲笑的说道:“你这叫喷酒,不叫喝酒。”他只是用手掌心把嘴上的油渍抹擦掉,然后用筷子夹菜吃,并不会作出任何的回应。很多时候他像是个木讷的人,但大家又都知道他不是个木讷的人。可能这就是他的一种心满意足,与世无争的心态吧?

菜全部都摆好了,整整一桌子的菜。杨先森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瓶白酒。他拿来两个玻璃杯子,然后往杨瑟面前放了一个说道:“今晚上咱们父子俩喝一杯。”杨瑟听到这话后,很干脆的就拒绝了他爸爸。“我吃完晚饭后还要开车出去有事,不能喝酒。”

“真不知道你小子最近是学乖了,还是在外边玩疯了?”说着,他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你最近晚上都在外面干什么?有时候很晚才回来。”此时,他已经把杯子送到了嘴边,开始了他那独特式的喝酒方式。

“没什么事,就是跟几个朋友在体育场打球。”杨瑟低头吃着饭。

“多吃点菜!”杨瑟妈妈一边往杨瑟碗里夹菜,一边对着杨瑟说道。

然后杨瑟妈妈又把头扭过来对着杨先森说:“你把自己的酒喝好就可以了,这样全家就都好了。”这时候杨瑟与他二姐杨妍,在互相对视着偷笑。

“你喊什么啊?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杨先森说完,就用手掌心做着他那招牌式的抹嘴动作。“从小到大我管过他几次?不都是你一直在指手画脚的吗!我是他爸爸,我问问难道不行吗?”此时杨先森的言语有些激动,说完他又把酒杯送到了嘴边。

说起教育杨瑟,他的爸爸妈妈对他的教育几乎可以用“放任自由”四个字来形容。你们别看刚才杨先森问他,最近晚上都去干什么了?其实这不就是做父母的一句口头禅吗?只是问,但是从来都不会实际的去了解杨瑟的具体情况。若要说起为什么会对杨瑟过于溺爱?也不是全无道理的。杨瑟上面有两个姐姐,今晚来的这个是二姐,还有一个大姐在老家也已经嫁人了。杨瑟爸爸妈妈都是老一辈的固守思想——不生儿子不罢休的那种。可是生了两个都是女儿,那时候正值计划生育年代。生杨瑟二姐的时候,家里就已经被罚款罚空了,但是杨瑟的爸爸妈妈,还是没有打消要生一个儿子的念头。

后来杨瑟妈妈怀上了杨瑟,为了能顺利生下杨瑟,杨先森就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老家,最终他们来到了现在的XX市,并顺利生下了杨瑟。当时科学不发达,并不可能知道杨瑟就是个男孩。但是用杨先森的话说,就叫不生儿子不罢休,先生下来再说。如果不是儿子还会继续再生,结果还是让他如愿以偿生下了杨瑟。这种事在今天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但是在那个年代,却是真实存在的事。想想还是现在好,你想生几个都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所以说,虽然杨瑟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他在家庭里的地位,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这酒还真不错!下次过来再带两瓶来!”杨先森一边夹着菜,一边对着杨妍说。

“好的爸!只要你喜欢喝就行!”

“还是女儿管用,生这儿子,一天到晚不干活就知道花钱。”

“现在在这里讲这些屁话有什么用?当年是谁要我拼命给你生个儿子的?”杨瑟妈妈对着杨先森恶狠狠的说道。

杨先森“嘿嘿”的笑着,这时候酒精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你不也想要个儿子的嘛!”杨先森对着一旁的老婆说道。

是的!这就是大多数的“中国式父母”,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中国式思维”,这似乎就是几千年来,从未改变过的思想。他们只知道要生儿子,可是他们从来都不会认真的去考虑一下——该怎样用正确的方式教育儿子。

“杨瑟你是不是谈恋爱啦?”看到一旁的杨瑟正在低着头,不停的用手机发着短信息,杨妍把头伸到了杨瑟跟前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杨瑟条件反射性的将手机的屏幕,歪向了自己的胸口。

“没有?那你这么紧张干嘛?”杨妍不怀好意的笑着。

听到“谈恋爱”这几个字,杨瑟的爸爸妈妈像触了电似的,同时都打起了精神来,然后又装着很淡定的样子,在一旁默默的关注着杨瑟的动态。

“二姐你说什么呀?”杨瑟拼命的给杨妍使着眼色。

“啊……哈哈……我随便乱说的。”杨妍似乎领悟了杨瑟的意思。杨瑟对着杨妍做了个“知我者二姐也”的表情,然后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

杨瑟的爸爸妈妈,对这样的结果显然有些失望。父母都是这样——总希望孩子能早日结婚。虽然杨瑟才二十一岁,但是有些地方的人就是结婚这么早,而且也希望自己的孩子结婚也要早。在他们看来,只要孩子不上学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早日结婚生子。

晚饭过后,杨先森靠在沙发上,眯着双眼看着电视。说是在看电视,但因为酒精的作用,他整个人已经是处于半睡眠状态了,也许只在下一秒他就会完全的进入梦乡。杨瑟的妈妈与杨妍在厨房里洗碗,杨瑟就在客厅里带着他的外甥女玩。

“晚饭吃的什么啊?”杨瑟一边照看外甥女,一边给柳小怡发去了一条信息。

“不知道吃什么好,而且也还不饿呢!”只过了几秒,柳小怡就回了一条信息。

“是真的不饿,还是又在搞减肥计划啊?”

“真的不饿!你看我需要减肥吗!”

“呵呵……”

“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挨揍!”

“没有没有,你的身材简直魔鬼!”

“晚上老时间、老地点,别迟到了!先聊到这里,我要干活了。”这段话后面打着一个“红唇”图案。

“OK!”红唇图案。发完信息的杨瑟,又逗起了外甥女。

“等一会你出门有事,顺便送我回家。”杨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今天我姐夫不来接你吗?”杨瑟一边逗着外甥女,一边对着杨妍说。

“你姐夫今天晚上跟朋友在一起吃饭,没开车。”说着,杨妍就来到了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那等一会我送你回去。”

杨妍家住在距离杨瑟家,不太远的另外一个小区,家里在小区的商业街上,经营着一家小型便利店。

说出来可能很多人会不相信,当初杨瑟二姐夫来到杨瑟家提亲,杨先森在很大程度上,只是想着自己以后喝酒方便又不要花钱了,所以没有太多的考虑杨瑟二姐夫,其它任何方面的因素,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如今杨先森如愿以偿了,二女儿每次回来总是给他拎来几瓶酒。杨妍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看店与带孩子,日子过得平淡又真实。

“是不是谈女朋友啦?”杨妍见沙发上的爸爸已经打呼噜了,然后把头挨到杨瑟的脸边轻轻的说。

“是的呀!”杨瑟此时也不再回避。他觉得这事让杨妍知道,比让他父母知道要好。年轻人在一起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如果父母知道,那只能是问长问短式的唠叨。

“让我看看你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呗?”杨妍用胳膊肘碰了碰杨瑟,并用眼神示意杨瑟打开手机,让她看女孩的照片。杨瑟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点了几次以后,把手机放到了杨妍手里。

“哟!这姑娘脸型长得不错呀!短头发也显得很精神。”说完,杨妍对着杨瑟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把手机又递给了杨瑟。

“关键我还是觉得,她对我挺好的。”说着杨瑟用大拇指与食指捏起了胸前的体恤衫。“你看,这件衣服就是她送给我的。”然后他又竖起了左手,在杨妍眼前左右晃了两下说道:“这只手表也是她送给我的,怎么样?”

“不错!不错!我这帅小弟果然有两把刷子!”说完,杨妍又仿佛很失落的说道:“唉!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同样是爸妈生出来的孩子,为什么区别就这么大呢?你看我跟你大姐,都长的肉嘟嘟的又不好看,你怎么就长得白白净净又好看呢?”

“我可能是基因突变,或者不是爸妈生的。”杨瑟龇牙咧嘴的笑着。

“快起来,要睡去房间里睡。”杨瑟妈妈收拾好了厨房,来到了客厅对着杨先森嚷嚷着。杨先森继续睡着,并没有任何反应。

“爸!爸!快起来!”杨妍使劲在杨先森的膝盖上推摇着。这时候杨先森似乎有了点反应,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干什么?”

“要睡去房间里睡!”杨瑟妈妈恶狠狠的对着杨先森喊着。

杨先森不急不慢的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又慢悠慢悠的走去了房间。洗澡刷牙是不可能的了。不管多么热的天气,白天流了多少汗水,只要晚上喝完了酒,任何事情都得等到睡醒了再说。凌晨醒来就凌晨刷牙洗澡,早晨醒来就早晨刷牙洗澡。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所以杨瑟妈妈根本就懒得再说他了。进了房间还不到一分钟,房间里就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这时候杨瑟的妈妈,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卫生间洗澡。

“那你不准备把谈恋爱的事情告诉爸妈吗?”杨瑟的外甥女顽皮了一天,此时也躺在杨妍的怀里睡着了。

“谈恋爱这事我觉得没必要跟父母说,这完全是自己的事啊!”说完,杨瑟把两条腿伸向了茶几,身子往后一倒靠在了沙发上。

“父母养我们这么大不容易,有些事情,他们总还是应该有权利知道的,何况他们还可以给我们把把关的。”杨妍认真的说着。

“好吧!好吧!先不说这个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就可以了。”杨瑟已经开始转移话题。然后他将身子靠向了杨妍,带着些孩子气的说道:“二姐,你借点钱给我行不行啊?”杨妍的一只手已经被他紧紧的握在了手里。杨妍也只当是杨瑟又一次的骗取零花钱用的行为,因为她没少在这个弟弟身上花钱。这也不是第一次杨瑟开口问她借钱了,说是借,那是好听的说法,杨瑟从来也没有还过她钱。

“要多少啊?”杨妍淡定的问杨瑟。

杨瑟犹豫了一会,然后在杨妍眼前竖起了两根手指。

“这两千块钱花起来快的很,可赚起来就没那么快了,所以你得省着点用。”说着,杨妍就转身想要去拿背包里的手机,给杨瑟转两千块钱。可是杨瑟又把她拉回到了沙发上坐着。

“干嘛?”杨妍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杨瑟。

“二姐,我想借两万。”杨瑟有些胆怯的说道。

“两万!”杨妍显得非常吃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杨瑟。

“二姐你声音小点,别让我妈听到了。”杨瑟一边安抚着有些激动的杨妍,一边用眼睛不停的朝着卫生间门口看。

“你不会又在外边搞什么花样了吧?上次那五万块钱的事情,还不够你长记性的吗?”此时杨妍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她强压着本该很大声的语气,低声的责问杨瑟。

“二姐你别生气啊!先听我解释给你听。”杨瑟使劲的对着杨妍谄笑着。

“我不是生气!我就是一听到你又要借这么大数额的钱,我这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发毛了。”

“去年跟朋友合伙搞游戏城的事,咱就不要再提了,我那也是年轻气盛经验不足,何况我也是想创业赚点钱的。”杨瑟垂头丧气的说着。

说是游戏城,其实就是个手续不齐全的游戏厅。去年的时候,杨瑟跟他在游戏城里认识的两个朋友一拍即合,很快就租了个场地,然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购置来了一些游戏机设备?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对外营业了。一段时间过后,游戏厅不但没什么生意,而且有关部门也找上了门。最后那些游戏设备全部被查封了,三个人每人前前后后花了大概有五万块钱。其他两个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杨瑟也没问,但是他自己的这五万块钱,全部都是刷信用卡搞来的。一开始,这件事杨瑟家里人不知道,他也不想告诉家里人的。

可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仅靠家里人给的生活费,是不够偿还信用卡的。两三个月过后,各个银行的催款电话都打来过了,杨瑟觉得此事再也不可能瞒的下去了,就硬着头皮去了杨妍家。杨妍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以后,是又气又恨。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气也没用,恨也没用!信用卡总是要还的。最后杨妍只能去找父母,然后一家人合力把事情解决掉了。所以当刚才杨瑟开口向她借两万块钱的时候,杨妍才会表现出那样的情绪来。她生怕杨瑟又在外边捅了纰漏了。

“那你突然要借两万块钱,干什么用?”看着杨瑟很是沮丧的样子,杨妍的语气放平稳了许多。就在杨瑟欲言又止的时候,卫生间的推拉门响了,杨瑟的妈妈已经洗好了澡走了出来。

“二姐,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杨瑟看到妈妈洗完澡出来了,就把话题转了。

“杨妍你带孩子早点回去睡觉吧!这边也没什么事了,马上我也去睡觉。”说完杨瑟妈妈又对着杨瑟说:“路上开车慢点!晚上早点回来!别一玩,就玩到大半夜。”

“知道了!”杨瑟给了杨妍一个“我们走吧”的眼神,然后抱起了正在熟睡的外甥女。

“那我走了妈,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说完杨妍拎起背包与杨瑟一起走出了大门。

在电梯里,杨妍自然是又问了杨瑟为什么要借两万块钱,杨瑟说等到车里再告诉她。两人来到了地下车库,当经过那台宝马的时候,杨瑟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难以形容的笑容,心情也愉悦了起来。当然他不是在乐这台宝马,他是在乐柳小怡。热恋中的人总是见物如见人。见到了车,仿佛就像是见到了柳小怡本人。等杨妍抱着孩子上了别克车以后,杨瑟把车开出了地下车库,就朝着杨妍家的方向驶去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要借这两万块钱准备干什么用?”

“其实,我是想买一条项链送给她。”杨瑟两眼看着前方开着车。

杨妍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对于杨瑟说要买项链送给女朋友这件事,她并没有感到十分的意外。也许,这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一种无形的默契。虽然她根本还不认识杨瑟的女朋友。

“三个多月。”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我觉得这事应该再等等比较好。”

“为什么?”杨瑟感到不能理解的问道。

“你对她足够了解了吗?三个多月的时间真的不算长。”

“但是她总是给我送东西,我觉得我也应该为她做点什么,而且也不是她问我要的,这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时间长短并不能代表什么。”

杨妍又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再好好的想一想,等考虑好了再来找我商量,有些事情也不能太草率的就做决定。”

“但是恋爱这种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万一这是一桩美事呢?”杨妍心里这么想着。所以她没有拒绝,也没有马上就答应杨瑟,而是想让杨瑟,再与柳小怡相处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那好吧!”杨瑟显得很无奈。虽然他很想马上就回答一句:“我已经想好了,不用再考虑了!”但是他看杨妍这态度,心里也明白,他是不可能马上就能说服她的了,所以也只能选择先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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