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常玄理却是轻飘飘给应下了,这也不禁让温幸眼神一动,对常玄理的深不可测更是了解了几分。
“砰!”
一声轻响打断了温幸的思绪,抬头看,却是常玄理砸了杯子,重重打在桌上,茶水撒了一桌子。
“怎么了?”温幸疑惑,却见常玄理满脸凝重,拿开茶盏的盖,闻了闻茶水,眉头更是皱了起来。
“这茶水有问题?”温幸疑惑道,想起来刚才常玄理才喝过,面上更有有些紧张,伸出手拉住常玄理,葱白的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之上,面色凝重。
常玄理本来还在检查茶水,见温幸此番动作,心底一柔,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双目直勾勾看着温幸,炯炯有神。
“脉象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居然查不出来,你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温幸紧颦着眉头开口,若是连她都查不出来,这毒恐怕厉害的紧。
“我没事,你不用紧张。”常玄理勾唇轻笑,眸子里神采飞扬。对上温幸关切而疑惑的目光,解释道:
“我幼时服用过奇药,百毒不侵。这茶水只是给我带来丝丝不适,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百毒不侵?温幸挑眉,看着常玄理眼中的认真,终于是相信了他。眉头舒缓下来,温幸拿起常玄理用过的茶杯,里面还有些水渍,她放入鼻下轻闻。
“这是什么毒?反应倒是有些奇特。”常玄理虽百毒不侵,却不懂医术,也分不清毒物。
“奇特?怎么个奇特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温幸转而开口询问。
“若是一般的毒药,我食用下去时,食道会有微微灼伤感,根据反应程度可以区分是什么毒药。而此毒却并非如此。”
常玄理指着温幸手中的杯盏认真道,如玉的脸颊在烛光下柔和恬静。而温幸却是心惊于他口中的话语。一般的毒药他都能分清,那他是经历了多少,才会对各种毒药有所反应。
心有些微微钝痛,而此时的温幸却还不曾明白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一旁的常玄理还在继续说着。
“这杯茶水我轻抿了一口,凭我的体质入口都无异味,可见其分量之轻,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而服用下去之后,身体有些发热,换做一般人,也不会知晓茶水的不对劲,只是我体质特殊,故而发现了这一蹊跷。”
温幸听罢点了点头,明白了常玄理的意思。转而看向茶盏,重新倒了一杯茶水,置于指尖查探,却无所获。看来这毒非比寻常还是特意为她而准备的。
伸出手放置腰间,细腻的丝绸软带之下,温幸翻出一小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副针具。
常玄理有些夸张的表态:“其他女人都将毒针藏在心底,而你却放在身上,也不怕戳伤了自己。”
温幸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淡淡道:“我只懂医,任何时候对于我来说,这套针具都是我的保命之物。而且,针有个时候不是用来治伤的,杀人不见血的,不也是针?”
温幸将一根银针放在烛火上烧灼,语气平静,却道尽了鲜血淋漓与心酸苦楚。常玄理波光一闪,眸子深了许多。
只见温幸转过身来,朝着常玄理诡异一笑,道:“借世子鲜血一用。”不等常玄理反应,两寸长的银针便已经扎进了常玄理指尖。一滴嫣红的血渗出来,温幸抓着常玄理的手,指尖上那一滴鲜血便滴进了茶杯中,与茶水交融。
指尖点了杯中的血水,再放在鼻翼下一闻,温幸垂下了眸子:“果然如此。”
“这是什么?”看到温幸的神色,常玄理出声道。温幸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回答道:
“这是北疆沉鱼族特有的魅毒,无色无味,多服用后积压于身体而不知,只需要配上香引便即可显现效果。”
“魅毒?沉鱼族?”常玄理眸子一深,闪过思索。沉鱼族是大商与北疆交界处大山里的小族,大山巫虫遍布蛊毒横生,非沉鱼族人难以进入。而沉鱼族也属于隐士族,从不与外人想通。
竟然还能够得到沉鱼族的魅毒,看来这背后牵扯的势力,不容小觑。
两人皆是沉了眼,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故而也是暗自记在了心头。常玄理瞥了一眼,看到指尖嫣红的血已经凝成了珠子,他首先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哎呀呀!”常玄理呼痛道,“你确定你不是在公报私仇吗?戳这么重,疼死我了!”
看着常玄理这副无赖的模样,温幸摇头失笑,白了他一眼:“就这么点伤,你至于吗?”
说着,从香囊里拿出一瓶药膏来,只轻轻抹在了常玄理的指尖上,顿时止住了血,连伤痕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常玄理充满了好奇,他怎没见过这种药,简直疗伤圣品。
“这是我跟着上次的严空濛给的‘艾云露’捣鼓出来的,本来是想制成‘冰肌乳’,却弄成了这个,能够治伤,但不能够去疤,也不知道叫什么。”
温幸为常玄理收拾着伤口,颦眉道,她若是能制出像“冰肌乳”一般有奇效的药,拿去江南给清姨,江南女子注重容貌,这定又是一笔好生意。可惜了……
听出了温幸语气里的失望与低落,常玄理以为她是在意当初额头上的伤疤,于是出生安慰道:
“咳咳,女子最重要的是修养,与容貌并无多大关系。”
“哟,这真是奇了。”温幸挑眉看向常玄理,一脸的不可思议,“世子爷今天吃错药了?你多情公子收进后院的哪个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这回倒是不在意容貌了。”
“本公子风流倜傥,是她们自己贴上来的。”常玄理瞧了一眼温幸,颇有兴头,
“不过本公子也不只是重视容貌,像温大小姐这般厉害的女人,我也是不会拒绝的,不知温大小姐意下如何?”
“你不如将温觅也收入囊中,她长的也算是美艳了,配你刚好。”温幸站起身懒懒开头,话语里是止不住的酸意,听得常玄理笑得更加灿烂。
“温大小姐莫不是在吃醋?”常玄理挤眉弄眼道,温幸懒得搭理,白了他一眼,懒懒道:
“夜色已晚,常世子还不回府,忍心让你的美人们独守空房吗?”
温幸曾经便明确说过,她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常玄理这种妻妾成群的人,她要自动排除在外。
听了温幸的问话,常玄理眉头一皱,道:“你真以为我和她们……”
“主子,有人靠近。”门外温湛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回头,温幸面色肃穆,朝着常玄理道:
“你赶紧离开。”
“好吧。”常玄理无奈道,复手又拿起桌上温幸为他涂抹过伤口的药膏,含情一笑,风情万种:“这个便当作利息,我走了。”
说罢,不等温幸同意,他意破窗而出,矫健的身姿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温幸凝着眸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瞳孔幽深,眸中神色看不清切。走上前将窗户关好,又将桌子收拾妥当后,院内传来了脚步声。
“姐姐,你就寝了没?”温觅那娇媚动人的声音响起,听得温幸耳朵发酸,全身打了个寒颤。
还真是阴魂不散,温幸扶额,站起身前去为她开门。温觅一点也不客气,看到了温幸,便上前搀扶着她的手,十分亲近道:
“姐姐,还好你还没就寝,不然我就白跑一趟了。”
“先进来吧。”温幸转身走近房间里,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温觅的手,真是的,她们很熟吗?
温觅看着温幸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意,又遮掩得很好,让人察觉不出。跟着温幸走进去后,温觅眼睛瞟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发现确实有饮用过的痕迹,她终于放下心来。
若非为了查证温幸是否有食用,她又何必辛苦跑来看这小贱人一眼?还是母亲精明,温觅心中暗喜道,知道温幸懂医术,母亲严厉阻止自己在饭菜里下药,来放松温幸的警惕之心。而这茶水里无色无味的魅毒,温幸便察觉不出来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温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着温幸,眸子里暗光闪烁不停,仿佛已经看到温幸身败名裂无奈为自己前去和亲的凄楚场景。
“不知公主前来所谓何事?”温幸看着温觅快要掩饰不住的狂喜之色,出声打断了她的神游天际。
“姐姐,听女史禀报说你今晚未用晚膳,我担心你饿着了,特地给你送来汤盅。”温觅眉眼含笑,万种风情。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温幸冷淡回应,在得知温觅又用魅毒来害自己之后,温幸断然没有什么好兴致再陪她做戏。
不咸不淡几句话之后,温觅兴冲冲的离开了。温幸看向桌上那晚汤羹,明知这碗汤羹没有问题,温幸依旧端起来扬手一洒,尽数倒在了房间一角的盆栽之上。
温觅送来的东西,再好她也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