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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死后来报与亡者现形

《长阿含·弊宿经》中,弊宿长者以不见有死者的灵魂来报告其死后境况,为不信人死续存的重要论据。然人死后来报,亦非绝无,如《杂阿含经》卷二一第575经、574经,卷二二第592经,记述佛弟子庵罗聚落质多罗长者、给孤独长者、旷野长者命终生天,皆来告人,身放光明,说偈而没。中国史册中也载有此等事件。如《晋书·王坦之传》载:北中郎王坦之,与僧竺法师相交甚厚,常论及死生罪福、因果报应之事茫昧难明,相约:谁若先死,当来相报。一年多后,王坦之忽见竺法师来告曰:贫道以某月某日命终,罪福皆不虚,应若影响。施主唯当勤修道德,以期神识超升。因与君有约在先,故来相报。言毕,忽然不见。不久,王坦之也死了。

佛教史传中所载,如《莲社高贤传》等述:东晋阙公则,入庐山白莲社,念佛求生西方,与社友相约,若往生,当来相报。未几,阙公则死。有同社人至洛阳白马寺,夜中为阙公则修忌日祭,忽然见林木殿宇,皆作金色,空中有声曰:我是阙公则,祈生极乐国,今已得生矣。言讫,一无所见。

笔记中所载,如《子不语》卷一《大乐上人》条言:有洛阳水陆庵僧,人称大乐上人者,多财好施,邻人周某借其钱积至七两银子,大乐知他无力偿还,不索要。周某感恩,发誓说:“死后当作驴马以相报。”不久,大乐闻叩门声甚急,问为谁,答言:“周某,来报恩。”开门则寂无所见,而所畜驴适产一驹,奋首翘足,若相识者。访之,周某果然已死。后有一山西客人借此驴去不还,置钱于案上,视之,恰为七两银子。

史册还载有不少人死后现形的事件。如《左传·僖公十年》载:晋国太子申生,受骊姬之谮害,自缢。后来其御臣狐突过下国,遇申生于途中,载之于车上,告曰:上帝将令以晋国与秦。并约定十天后在新城西偏将巫者处相见。狐突至期而往,果见申生,告以上帝已命罚晋,令晋国败于韩地。后来晋惠公果然被秦兵俘获于韩国之地。《史记·晋世家》亦载此事。

《左传》所载这类事还有;赵简公枉杀其臣庄子义,后来简公将入桓门,见庄子义起于道左,执彤杖捶简公,将简公击毙于车下。又:驷带率国人杀郑伯有,九年后,郑人互相惊告:“伯有来了!”皆奔走。有人梦伯有告言:“壬子,我将杀驷带;壬寅,将杀公孙段。”至期,驷带、公孙段果死。郑子产为伯有立后而抚慰之,乃止。又《宣公十五年》载,魏武子有一嬖妾,无子,武子病,嘱其子魏颗:“我死后将此妾嫁人。”后来病危,又说:“以此妾殉葬。”魏武子死后,魏颗依其前嘱,嫁父嬖妾。后来他与秦将杜回战于辅次,看见有一老人结草绊倒杜回坐骑,因而生擒杜回。当天夜里,梦见那个老人来说:“我是你父嬖妾的亡父,特来报您不以我女儿殉葬之恩。”此即“结草衔环”成语中“结草”之由来。

《国语》、《史记·周本纪》载:周宣王听信谗言,枉杀忠臣杜伯,后三年,宣王出城打猎,行至城南门外,见杜伯乘赤马,鬼兵侍从,手执弓箭,当路向宣王射之,百官悉见,百姓惊走。宣王心部中箭,即感心痛,还宫不三日而死。

《后汉书·王忳传》:王忳被命为郿县令,上任,至斄亭(官方所设招待所),亭长禀告说:“此亭有鬼,已杀死过好几位投宿的客人了,不可住。”王忳曰:“仁胜凶邪,德除不祥,何鬼之避!”即入亭宿。夜半,闻有女子鸣冤之声,忳曰:“有何冤枉,可申诉!”女子答:“无衣,不敢进来。”王忳掷衣与之,见一妇人进门申诉说:“本为涪县令某人之妻,随夫上任,宿于此亭,一家十余口被亭长杀害,埋在楼下,钱财悉数被劫去。”问凶手姓名,答言:“即今门下游徼者(巡查的兵卒)。”王忳答应为其审理,妇人“解衣于地,忽然不见”。次日,王忳召游徼审讯,召供,并其同谋十余人,悉诛之,遣吏送妇人全家尸骨归葬于其故里,斄亭从此清安无事。

《三国志·吴志》载:孙策杀道士于吉后,“每独坐,仿佛见吉在左右,甚恶之。”未几,治疮方愈,引镜自照,见于吉在镜中,细看则不见,“如是再三,因扑镜大叫,疮皆崩裂,须臾而死。”

《晋书·会稽王世子道生传》:司马道生被废世子(王位继承人)位而卒,无后。孝武帝即位后,白昼见道生与其父临川献王司马郁,郁曰:“大郎(司马道生)饥乏辛苦。”言毕不见。孝武帝感伤,为之立后。

《南史·袁粲传》:萧道成欲代宋,尚书令袁粲不从,举兵反抗,被诛。袁粲有幼儿方数岁,乳母携之投袁粲门生狄灵庆家避难,狄报之于官,儿遂被杀。后狄灵庆常见此儿骑一大狗嬉戏,如平时。经一年余,忽有狗入其舍,啮死灵庆及其妻、子,视之,即袁氏小儿在生时常骑之狗。

《南史·衡阳公谌传》:齐宗室萧季敞,粗猛无德,被萧谌提拔,累为郡守,为政贪秽,萧谌辄掩之。及萧谌被诛,季敞拘系萧谌之弟萧誺,深加摧辱致死。后来季敞任广州刺史,白日见萧誺带兵来捕捉他。不几日,受周世雄袭击,失败,逃奔山中,为蛭所啮,惨楚备至,肉多尽而死,头被山民所砍。

《魏书·夏侯道迁传》:夏侯夬亡后三日,其亲朋相率至灵堂祭奠,时日晚天阴,众人皆见夏侯夬坐灵堂上,“衣服形容,不异平昔,但无语耳。”其堂兄夏侯欣宗,忽作夏侯夬语,揭发家人阴私窃盗,颇有头绪。

《唐书·高宗废后王氏传》:唐高宗时,伍昭仪(武则天)争宠,害死王皇后、萧良娣,此后武氏频见王、萧二人披发沥血讨命,召巫祝解谢。迁居蓬莱宫,又看见王、萧二人。故多时住东都洛阳。

《唐书·李景略传》:李景略,任职于朔方节度使李怀光幕府。有偏将张光杀妻,多以财货贿赂有司,前后不得劾断,后来李景略审理,判张死刑。张光伏法之日,人见有女鬼,披发,浑身是血,膝行,向李景略致谢而去。左右有识张光妻者曰:“这是张光之妻。”李景略因此得授官大理司直。

《唐书·郭霸传》:御史郭霸,谄上虐下,害死芳州刺史李思征。后郭屡看见李思征。一日退朝,命家人速延僧诵经设斋,须臾,见李思征率数十骑入庭,郭霸骇惧,以刀自剖其腹而死。这一天,邻里也有人见数十骑入郭霸府,少顷不见。

《五代史·苏逢吉传》:苏逢吉诬杀后晋宰相李崧族人五十名后,一日夜宿金祥殿东阁,告人言:“昨夜未能入睡,已见李崧在侧。”自以为不吉,不久果然被杀。

《宋史·雷德骧传》:雷有邻弹劾友人刘伟,致死,因此升官,自此屡上书告人。不久患病,白昼见刘伟入室,以杖笞其背,号呼声闻于外。数日而死。

《宋史·萧雷龙传》:萧雷龙任临安府(今杭州)代知府,元兵至,不降,奔入闽,被刘圣仲杀害。后来刘圣仲去西湖小孤山,见有巨船冲前,大旗书“萧知府兵”,见萧雷龙坐在船上。刘圣仲大呼,有顷不见,刘乃受惊而死。

《宋史·文同传》:崔公度与著名画家文同为旧友,见文同于京南,告诉崔:“吾闻人不妄语者,舌可过鼻。”即吐其舌,三迭之,如卷饼状,引之至眉间,公度大惊。及到京,才听说文同已死于陈州宛丘驿舍,方悟所见非活文同。

此类故事,载于史册者,还可举出多例,尤以卧病、临终时见到被自己所害死的人为最多。至于野史笔记,述亡故者“形见”之事,更是多不胜举,甚至还有许多记述与已死者的鬼魂恋爱、交合,乃至尸体复活、生儿育女的传奇故事,文繁不录。

另外,还有以方术令人与已死之人相见的记载。如《史记·封禅书》载:汉武帝所宠爱的李夫人死后,帝思念不已。方士李少翁自称能招致其魂。乃夜施帷帐,燃灯烛,令武帝居别帐遥视之,见美女如李夫人之状,居帐中,然不得近前就视。

又《后汉书·方术列传》载:颖州人刘根,于汉成帝时入嵩山学道,遇异人授以秘诀,成仙,能召鬼。太守史祈以为妖异,遣人召来,告曰:“你使我见见鬼,要不然,便杀你。”刘根曰:“此事甚易,请借笔砚书符。”须臾,忽见五六鬼,缚二囚于前,史祈熟视之,乃其亡故父母,向刘根叩头言:“小儿无知,分当万死。”叱史祈:“得罪神仙,连累双亲至此!”史祈惊哀悲泣,叩首请罪。刘根默然忽去,不知所之。

《搜神记》卷二、《列异传》述:汉北海营陵有道士,能令人与已死人相见。有一同郡人求见其亡妻,道士曰:“可往见之,若闻鼓声,须急出勿留!”乃告以相见之术,得见其妻,与之言语,悲喜如生。良久,闻鼓声阵阵,不得再停留,出门时,衣裾被闭于门内,掣断而出。一年余后,此人身亡,家人与其妻合葬,开妻冢,见其妻棺盖下有掣断之衣裾。

佛教史传中,也有一些高僧死后现形、显现灵验的记述。如《高僧传》卷十一载北魏高僧玄高(402——444)曾密语弟子:自己与另一高僧慧崇将有祸,佛法应衰,不久果如其所言,被太武帝杀害,遇害之夕,弟子见有光绕其居处三匝,入禅窟中,空中有声告言:“吾已逝矣。”弟子们才知师父遇害,迎回尸体,玄畅等哀泣虔祷之,玄高竟然复活起坐,“两眼稍开,光色还悦,通体汗出,其汗甚香”,教诫徒众,预言除玄畅外,众弟子不久皆当遇祸而死,死后佛法将重兴。说完后,又卧倒而死。后有僧法达哀祷玄高现身,“应声见高飞空而至”,给以开示,“言讫,奄然不见”。密访其弟子,知玄高乃得无生忍(初地以上)菩萨。

《续高僧传·智顗传》载,天台宗二祖智顗(523——597年)大师圆寂后七年,“忽振锡被衣,犹如平昔,凡经七现,重降山寺”,与弟子言问如常,良久而隐。

又,《宋高僧传》卷十八载,唐代泗州普光王寺神僧僧伽(638——710年),生前屡现神异,卒后多年,还多次现形显灵。至他圆寂后70年的唐代宗大历十五年(780),犹现形于皇宫内殿,乞免邮亭之役,五代末后周世宗时犹托梦于州民。宋人《铁围山丛谈》卷五载,宋徽宗宣和己亥(1119)夏,东京大水,“泗州僧伽忽现于大内明堂顶云龙之上,万众咸睹,殆夕而没。”这已是他圆寂后的409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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