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他们二人武艺小成，老庄主让他们出门押货，谁也没想到回程时遇到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虽然师兄他们武艺高可架不住山贼人多势众而且还无耻地放箭。为了保护郑师兄，萧师兄身受重伤导致经脉受损内力全失，且此后再无法习武。”小侍一脸悲痛紧握着拳，“真是老天不公，萧师兄那么好的人啊，待谁都特别和善，却遭到这种事。萧师兄知道了自己情况后也不那么在意，还安慰郑师兄不要伤心。那时候郑师兄就发誓，他的命之后就是萧师兄的，但凡萧师兄有什么要求，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小侍说着眼眶都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
这大兄弟还挺适合说书的，声情并茂，引人入胜。
可惜顾思一的共情能力比较弱，不太容易感动。
“这......这里就是那孙氏所住的松雪客院，小的还有别的事，就不带贵人进去了。”小侍的声音还有点哑。
“多谢。”
刚靠近门口，俩人就听到里面有女人低声的啜泣，一个粗犷的男声愤怒快速地说着什么。
顾思一对着周守恪眨了眨眼，毫不犹豫抬手敲门。
门内声音顿了一下，马上，夹着愤怒的男声传出来，“不必来劝了，在没有得到真相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压抑的低泣又响了起来，听的人有些心烦意乱。
顾思一冷静开口，“夫人，我们在湖心亭发现了些东西可能与孙姑娘有关，想和夫人聊一聊。”
等了一小会，昨天所见的那个男人双手打开门，眼神警惕，问：“你们是谁？前几次来从没见过你们二人。”
顾思一拱手做礼，“我们是为老庄主贺寿的宾客，近日才住到山庄中。”
他不相信，“既然只是宾客，你们为何要管这件事。”
周守恪解释，“因为我师妹被人下了毒，而那个人很可能与孙姑娘的死有关。前天晚上，师妹在镜湖游玩，大概发现与孙姑娘相关的事情，回来就被下了致人疯癫痴傻的毒药。”
屋内传来沙哑的女声，“松儿，让他们进来吧。”
那男子打量了这两人一眼，让开身请他们进去。
那妇人红着眼睛，依旧是精神虚弱的模样，虚弱地站起来行了个礼，“妾身随夫家姓孙，这是小侄张松，两位请坐，不知道两位想说些什么。”
“在下萧云和，师妹顾思一。”萧云和开口，“夫人节哀。我们在湖边一棵柳树树干上发现了指甲的抓痕，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差不多是在普通女子抬手的高度，我想令媛也许之前曾在那里发生过什么。”
“之前我们也怀疑圆圆的指甲里黑色物质是树皮碎屑，只是湖那么大，周围柳树都有上百颗，我们根本找不到哪里有刮痕。”她叹气，“而且就算找到那棵树有什么用呢，我也知道圆圆肯定不是溺水，还是找不到凶手。”
顾思一蹙眉，“半个多月了，山庄就没告诉过你们别的什么线索？”
孙夫人抬起头来，双眼没有一丝神采，“不知道啊，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说没人看到就没人看到，他们说找不到凶手就找不到，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怎么办。我不要钱我只要给我女儿一个公道，请求老天爷给那畜生一个报应。”
她哽咽了一下，有开口道：“前两次来了，都要我们先回去，找到凶手再当着我们的面处置。到是好办法，一拖就是半个多月。”
杵在她身边的张松一直用不信任的眼神打量二人，他指着顾思一问周守恪，“你说你师妹中了毒，是她？”
顾思一开口，“是我，幸得救治及时，已无大碍，谢谢挂怀。”
张松又问：“那前天你在湖边看到什么人了，回去路上见到什么了人，说不定就是凶手。”
顾思一摆头，“我记不得，大夫说忘忧散会对头脑有影响，我完全记不得我醒来之前的事。”
张松嗤笑一声，“记不得，又是一个好借口。”
萧云和不悦，“何必如此恶意揣度，祝大夫就在此处，一问便知。”
“你们这些人说的话哪句能信。”张松不以为意。
顾思一真想把这男的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她决定不理这个傻逼，转头问孙夫人，“听说夫人是从江南而来。溧阳距离江南可不近，夫人还带着幼女，想必路上更艰辛吧。”
“很难。”孙夫人的声音更哑了，“一个女人在哪里都不容易。我的丈夫死了，在那边实在呆不下去，只好来溧阳寻亲，没有钱，只好一路上忍饥挨饿。可是圆圆生了病，不吃药不行。我去求大夫先给圆圆治病，钱我之后还上，我去求那些贵人老爷给我个活干，我没日没夜的做活。后来圆圆的病好了，可我的阿允又丢了。”
孙夫人的眼睛里滑出两行泪来，“阿允，我的儿啊，才刚刚十岁。又懂事又孝顺对她妹妹又特别好，可是我就找不到他了。”她闭上眼睛，眼泪几乎打湿了她整张脸。“现在我的唯一的圆圆也没了，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老天爷啊，你要如此惩罚我。”
孙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不停哭泣。她脸色蜡黄皱纹深刻，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已经有了不少白发，只有眉眼间还稍稍留存了些许以往的风韵。
顾思一两人沉默着告辞离开。
屋外明媚的春光稍稍驱散了些他们心头的阴霾。
顾思一做了个深呼吸，“大师兄，我好饿，吃完饭我们继续逛吧，这山庄真是大啊。”
“嗯。”
他俩刚出松雪客院的门口，就见萧云和带着小侍提着食盒朝这边走来。萧云和见到他俩也愣了一下。
顾思一思索一下拦住他，开口道，“萧师兄是来送饭还是来劝孙夫人先离开山庄的。哎，我觉得你别进去的好。孙夫人现在正伤心着，估计不想看到你。”
萧云和苦笑一下，把手中的食盒交给小侍，让他提进去。
顾思一不解，“你们为什么要让孙夫人离开，这样显得山庄很心虚啊。”
萧云和温和解释，“凶手一直没找到，我怕孙夫人在此触景伤情，对她的身体更不好。”
“萧师兄好累啊，这些事情都要你操心，郑师兄作甚么去了？”
“我管理山庄庶务，这些都是我的职责。先前佃农闹事，师兄忙着去调查安抚他们了。”萧云和淡淡一笑，“你们住的院子离这里挺远，不如中午一起用饭吧，也省功夫。”
顾思一期待地看向自家大师兄，周守恪笑了笑说：“那就打扰了。”
清泉山庄的饭菜味道一向不错，萧云和作为山庄庶务的管理者，吃的居然和客人平时的饭菜差不多，真是廉洁典范啊。顾思一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吃饭完，顾思一又喝到了鲜爽甘冽的浅春翠蕊，午后暖洋洋的阳光让她有点犯懒，正当准备告辞回去午睡一会。一个小侍走进来报萧云和，山庄外有个人说是来寻到山庄做客久不归的潘甫潘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