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览英眼神凌厉,直直刺向顾思一,“是,山庄内只有一个湖。”
萧云和微微皱眉。
“总感觉有什么联系啊。”顾思一捧起茶杯啜了一口,抬起头兴奋的看向郑览英,“郑师兄仔细讲讲呗,说不定联系两件事能理出头绪来。”
她看着郑览英可以冻死人的神色,一秒把自己的调整为面无表情。
这么冷,遏制全球变暖可就靠你了。
“云和已经说完了,就这么简单。”郑览英的语气冰凉。
顾思一在心中竖起中指,怀疑这冰块脸根本就不想聊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想揍人的情绪。“那位孙姑娘可是失足落水?”
萧云和看了眼没表情的自家大师兄,苦笑地摇摇头,“没人看见,等到孙老板去寻时,人已经溺亡了。山庄当时正筹备寿宴不想闹大,赔偿了孙家一大笔钱财送他们离开了。只是孙夫人一直认定女儿是被人所害,之后逼着孙老板还回钱财,求个公道。今天你看到的俩人就是孙夫人和孙姑娘的未婚夫婿。”
“孙夫人为何如此笃定自己女儿不是失足?”顾思一不解。
“孙夫人不是溧阳本地人。她原是从江南水乡带着女儿来柳溪县投奔亲戚,后来嫁给孙老板定居在此,她说孙姑娘自幼水性就好,以前在乡下生活时常常跟着别人去河里湖里抓鱼摸虾。我去查过,的确如此。”萧云和面露痛苦之色,长出一口气,“而且孙姑娘指甲缝里有黑色的东西,像是挣扎的时候抓过什么......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唉,是我无能,管理不好庶务,发生了这些事情也没能解决。”
郑览英的眼神温和了几分,“云和,你总是如此苛责自己,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孙姑娘是从哪里落水的?”顾思一追问。
萧云和语气黯然,“她被发现时在湖心亭不远处。当时山庄又让仆役沿着湖边查看了一圈,没有足印和滑倒的痕迹。所以猜测她应该是在湖心亭玩耍时不小心跌下去了。”
“那......最后一个问题,还回来的钱财你们收了没?”那笔钱是不是封口费啊?
郑览英怒极,眼睛里像是马上要喷出火来,又强行压下去。
萧云和不在意地冲他摇摇头,“顾师妹说笑了,清泉山庄怎么也不会如此无耻。”
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顾思一抿唇思索一会,又问:“也对,毕竟萧师兄脸上痛苦之色不似作伪。看到一个商户之女受害萧师兄都如此难过,想必郑师兄的离去让萧师兄心里更加哀痛吧。”
郑览英的眼神锐利的似乎要把她戳出洞来,“我们三人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云和与阿策更是感情笃厚。顾师妹在怀疑什么。”
顾思一迎着郑大佬的目光有点发颤,真的好凶啊,“哈哈,其实我是想安慰一下萧师兄,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和萧师兄想尽快抓到凶手的心情是一样的。”
周守恪不动声色开口道:“少庄主,我师妹中毒之后忘了不少事,关于这些事她难免惶恐忧惧,还请体谅。”
此事是清泉山庄理亏,郑览英转头向周守恪示意,“是我失态了。”
一个灰衣小侍进来通报老庄主要见少庄主。郑览英告了句失陪便随他走了。
萧云和面色赧然,给二人赔罪,“大师兄性子如此,没有恶意,有些话还望二位莫要放在心上。”
顾思一摆摆手,“放心,我不在意。我也不太会说话,萧师兄也别把我的胡说放在心上就是。”又转转眼珠,“萧师兄,我能在山庄内到处逛逛吗?”
萧云和展颜,“顾师妹天真活泼我怎么会怪罪。请随意行走,可需要在下陪同?”
“不用了,我们就散散步。”顾思一拉着周守恪的袖子往外走。
心中感慨,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
走过几条看起来差不多的曲折游廊,顾思一回头尴尬一笑。“大师兄,我不认得路。”
“那你还带什么路。”大师兄好笑的看着她,“你想去那个镜湖看看?”
“嗯嗯,大师兄好厉害。”顾思一两手托腮,眼睛里冒出小星星,“孙姑娘在那里遇害,我中毒前也只去过那里,我总觉得那俩人好多事情都瞒着不说。”
“在你醒来前我也私下调查过,你的事情上他们的确没说谎。孙姑娘的事毕竟不算光彩,山庄不愿提起也是正常。”
“放心,大师兄在这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周守恪迈开长腿,走在前面。
“我觉得太巧了,两件事应该会有什么联系才对。”顾思一疑惑。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着镜湖,暮风抚乱平静的表面,一时水色潋滟,浮光跃金。
沿岸柔软的柳枝在微风中摇晃,树下茵茵如毯的春草,才恰恰可以没过脚背。沿着湖周铺设的石板路走着,顾思一眼睛一刻不停地四处看,想要看出周围有什么不同寻常。
光影婆娑,令人眼花缭乱。
“大师兄,看那里!”顾思一惊喜叫道,“那儿的草有点奇怪。”
快步走上前去,仔细查看此处异样,“这里被踩踏过,时间应该不太远。”又看见靠近湖边的软泥上有个还算完整的脚印,小心翼翼的比着踩下去,完全重合。
顾思一低声自言自语,“她昨天就站在这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使得凶手忍不住下手。”
暮色茫茫中,似有一双眼睛在窥视她的行动,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却又只有树影婆娑。
“小六,过来看这个。”
周守恪正弯腰查看最近的一颗柳树树身,感觉顾思一靠近过来,抬手指着一处,“这里树皮上有几道浅到几乎看不到的刮痕。”又靠近了曲着五指做了一个抓挠的动作,“像是指甲刮过造成的。”
顾思一看了看那个痕迹,举起自己的手,洁白干净,指甲缝里没有半点污垢。
“应该不是我,很大可能是那个孙姑娘。”
俩人相对而站,目光交汇。风吹动柳枝,在两人之间摇摆。有几条柳枝停在顾思一举到胸前的手中。
正是柳叶繁茂的季节,其中一条柳枝下半截却光秃秃的。
“去前面的小亭子坐下休息一下吧。”
顾思一沉默的点点头。
这个小亭子离得很近,且与湖心亭正对着,隔着半湖潋滟湖水相望,显出制造者的精巧用心。
入目是碧玉般澄澈的湖色,飞舞的柳枝像是腰肢柔软的美人俯身想要摸一摸青青草叶,美景如斯。
可是,溺死的孙姑娘看到的是什么?昨天的顾思一又看到的是什么?
周守恪见她脸色变得糟糕,柔声道:“小六,已经没事了。师兄现在寸步不离你的身旁,别怕。”
“天色晚了,回去吧!”
“嗯。”
........
晚饭过后,顾思一捧着茶和周守恪聊天。
“大师兄,那个郑师兄跟个冰刺猬似的,又冷又扎,好多事都敷衍我们。”
“小六,下午时你表现确实有点失礼了。”周守恪故作严肃,无奈道:“纵然他们有过在先,你随意这样揣测也显得是我们没有气度的攀咬。”
顾思一趴桌上,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记住了,我以后说话前都想一想。”
“可是大师兄,记不得事情真的让人心里害怕。”
她真的太难了。
“好了,该去睡了。什么都别想,师兄就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