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说消灭这魔物需要无量佛光，但若是不行呢？
这片发展缓慢，灵力稀薄的低等大陆，什么东西都和劣质造假出来似的，万一这里的无量佛光是假的，不足以把小黑球灭掉，反而激起它的报复心，要知道魔族的报复心极强，不死不休，宁愿自损一千伤敌八百那种，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云凌羽努力给自己找理由说服自己小黑球有救。
它不是已经和她签订了主仆契约了吗？她可以主管它的生死，只要她不死，就对它有束缚。
这黑小仆虽然贱了一点，弱了一点，欠揍了一点，不厚道了一点，但它还是挺有用的……吧。
“轰”
金光照射不到魔物，自动进行无差别进攻。一束金光照射在支撑大殿的金色石柱上，轰然倒塌。
大大小小的碎石劈头砸了下来，即便是鬼影七星步运作极致跑不出攻击范围，云凌羽的黑眸中显出难得的凝重。
前面不远处，一处刚好空出来的地方，上方有三块大石头相互抵靠，形成了一块相对安全的空间，似乎可以抵挡一些。
云凌羽当即将小黑球踹在怀里，几步轻跃，身子弓起侧倒在地上，硬生生靠惯性滑了进去。
瓦砾碎屑十分尖利，她又急于找躲身的地方，左半面背部皮肤立刻血肉模糊。
进入的最后一瞬，一块大石头砸了下来，主仆俩被封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后背狠狠的撞在石头上，云凌羽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察觉外面没有动静，小黑球连声轻唤没有得到回应，忙钻出她的衣服，立刻被几乎看不出人形的云凌羽吓了一跳。
满脸鲜血，佛光含有雷力，她现在几乎全身皮肤焦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细细的裂纹，小黑球看不到衣服下面的伤势，她一身红衣紧贴在身上，狼狈异常。
小爪子凑到她鼻子下试了试，完了，没气儿了！
这下可不好玩了，臭丫头死了，它可怎么办？出去绝对会被那个破石头人儿照死的！
小黑球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咬咬牙划破它的爪腕，使劲儿挤出几滴血凑到她嘴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臭丫头你可命大点儿吧，本尊还要出去建后宫的，你可别拖我后退！”
它的小命还系在臭丫头身上。若是臭丫头有个好歹，它要么在这里困一辈子，要么出去被佛像的眼光杀死。
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它还没建立后宫，它还没活够，它不要困在这里。
小黑球正胡思乱想，云凌羽嘤咛一声，费力地睁开眼。
“臭丫头，你怎么样？”
云凌羽尝试起身，刚一动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这不影响她淡淡的瞅了眼蹲在一旁的小黑球，“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定天天在心里叫她臭丫头。
反应过来自己说溜嘴的小黑球这次却没有立刻舔着脸凑上去绞尽脑汁给她作蹩脚到极点的解释，云凌羽有些疑惑，轻声嗯了一声，尾音上挑。
小黑球硬是听出了她是在威胁它，立即炸了毛，劳资放血救你，你还凶劳资？！有没有天理？！
虽然云凌羽这个虚弱的样子，但余威尚在，小黑球一句“早知道劳资就不救你的好”在嘴边转了几转，硬生生被咽了下去，换成了一声饱含怒气与委屈的“哼”。
云凌羽摸不着头脑，舔了舔嘴边的血，目光有些凝重。
佛像没有放弃，还在挖废墟，看来不灭掉小黑球是誓不罢休的。
云凌羽看着小黑球眼神复杂，她本是想借这无量佛光消灭这祸害人间的魔物，但看这傻乎乎还以为自己聪明的不可一世的魔小仆，不知怎的，有些不去手。
心中两个声音不停争吵——
“魔族入侵，人魔大战，那么多年的事情，与你何干，你不是自持不问出处，不言过往，只看以后的吗？你不是说再不看天下人脸色，张扬而活的吗？”
“但它是魔，罪恶滔天，不看以后，那它手上的罪孽鲜血就能洗清的了吗？身边跟着一个屠杀族人的恶魔，你自己不心虚吗？你如何安抚那些战死沙场的英灵烈鬼？”
“但它现在实力低微，除了命硬点儿，别无长处，还必须仰仗你的鼻息，看你脸色过活，这还不够吗？”
另一个声音毫不客气的反驳：“你别是被它的阿谀奉承收买了吧！也对，曾经收受万人敬仰，天下之人提到你无不尊崇赞美，一代天骄落到需要凭一只魔的夸赞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真是可怜呐！”
如此恶毒的讽刺，纵是经历大风大雨，云凌羽还是脸色一白，几乎是慌张叫嚷：“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个声音有些得意，“那你倒是杀了它呀，一只魔物而已，难得它已被封印抹去记忆和力量，只要多杀几次，它定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那你就是帮人族除害的英雄。”
云凌羽突然抱头道：“我不要做英雄，我不要！”
她就是排斥英雄这个词，别人夸她天子骄子，天道宠儿，人中翘楚，段没人夸她英雄。骨子里的反感，英雄这个词太过神圣，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用来形容叛逆狂妄，张扬不羁……这么狼狈的她。
那个声音一顿，云凌羽立刻反应过来，怒不可遏：“滚，从我身体里滚出去！”
“别，别杀我！”
云凌羽这才发现她的手正扼在小黑球的脖子上，它的眼睛已经开始外翻，她忙松开手，从贴身的口袋拿出银针扎在它身上几处。
半天，小黑球才缓过劲儿来，躺在地上紧闭着眼，半死不活。
外面传来一声轻笑，温和不失威严的声音如响在耳畔。
“你可是想好了，这无量佛光是你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一次，有朝一日它魔性大发，屠戮人族，你就是帮凶。”
云凌羽毫不犹豫的将小黑球放进怀里，坚定道：“帮凶如何？人族叛徒又如何？它既然是我的仆，那自然只有我可以主宰它的生死，若日后它魔性大发，那便是我管教不严之过，它的错，我自帮它担着！”
不过屠戮人族，兴许它才是帮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