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
江鹤远凝视着仍旧装傻的宋一宁，眸中金光闪烁了一下。
这金光，就像是火柴上的一点小小火星，而宋一宁体内的那些黑水，则像是易燃的汽油……
一旦靠近，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会发生炸裂的反应！
“呃啊啊啊——”
只见宋一宁的眼睛瞬间瞪大，剧痛从骨髓深处渗透而出，侵蚀着她的每一块肌肉！她只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千万度的蒸笼，强烈的灼烫感无孔不入！
“停下来！停下来！我错了……我说实话！不要杀我！”
“这种没意义的伪装，你早该放弃的。”江鹤远看着宋一宁痉挛着倒在地上，从床上站起身，收起了体内机核的力量。
这是一种“机核共鸣”的特殊效应，当两个不同的生命金属过分接近时，能够主动发出一种挑战般的对抗。
对抗一旦建立，弱势方立刻会受到压制，从而将痛楚施加到适应者身上。
那天晚上魏岚装作被江鹤远制服，报上去的原因也是机核共鸣。毕竟，只有通过这种手段，才能合理制造江鹤远逃脱的假象。
“既然我说出了黑水这两个字，自然是有成熟的理由。你跟‘母舰’交易黑水的事情，我已经确定了，没什么可隐瞒的。
放心吧，就算知道了你适应性的来源，我们也还是朋友。只要你配合，说出‘母舰’的讯息，我也不会为难你。”
“……”
江鹤远收起机核力量之后，宋一宁身上的痛楚也快速衰退。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享受着这如获新生般的感觉，浑身的肌肉都酥麻了，根本不停使唤。
不过，此刻在她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到极点的绝望。
黑水情报败露的后果，她很清楚。无论江鹤远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的，毫无疑问的是，她已经走不了了……
“班长，先坐起来休息一下。”
江鹤远见她一直坐在地上，便蹲下来，一手搭在后背，一手绕过大腿底部，将她抱起来放在病床上。
宋一宁看着江鹤远，眼眶逐渐红润，清澈的泪水夺眶而出，嘴唇嗡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江海……这件事情，是只有你知道吗……”
“嗯，目前是的。”
“求求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求求你，千万别说出去！
我家族世世代代都在贫民区最边缘的地方，家里六个人，跟另一家人一起住在十五平米的房子里。直到成年之后，我都还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家里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后来意外知道了黑水，家族变卖所有东西，甚至把我自己都卖了，才终于换到一点，能够上到空港来！
求求你别抓我，别赶我下空港！不然我全家人都会饿死的！”
宋一宁无力地握住江鹤远的手腕，苍白而焦急地诉说着，声音中夹杂着咽下去的空气和眼泪，让她原本清脆明亮的声音都变得污浊。
江鹤远就在窗边默默站着，眼眸冰冷得看着她。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吃感情牌。或者说，在执行任务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吃感情牌。只要他变换了身份，心态就必须立刻调整过来。
现在的宋一宁，已经不是他同学，只是一个待捕的犯人而已。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黑水的事情引起了控制局高度重视，你们私自交给‘母舰’的钱，最后都会变成指向其他人类的枪支弹药。
你或许在救你的家人，但与此同时，你也杀死了别人的家人。他们毕竟是全人类的敌人，你选择跟他们合作，无论缘由如何，都已经站在控制局和政府的对立面了。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自首是你最好的选择。我手上有一个传讯器，只要你点头，我就叫人来帮你录口供了。”
“不！我说不了！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都在他们监视范围内，要是我敢说出去，他们全都会死掉的！”
“控制局的情报很密闭，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的机密已经被泄露。在你的家人受伤之前，控制局有能力将他们解救出来。”
“不可能的！‘母舰’很快就会知道是我泄露，他们什么都知道……”宋一宁的手微微颤动着，似乎仍旧十分恐惧，“……他们曾经无意间跟我说过，空港也有很多他们的人。连控制局，连这所学校里，都潜藏着很多他们的人！想把他们一锅端了，没有几十个人根本不可能。而这几十个人里，有卧底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那你就决定保守这个秘密？”江鹤远挑了挑眉，“包庇恐怖分子是绝对的重罪，而且你不是空港人，不享受‘去死刑化条例’的恩惠。如果你拒绝提供情报材料，你和你的家人一样面对着重大的罪状……”
“咔”
就在江鹤远言语说到一半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很小的声响，像是某个机关按钮被按下了。
他立刻闭上了嘴，转身看往细小声音的来向。
几乎与此同时，在他背后那个大门打开了。不过，这次开门的速度很慢，似乎是用应急开关打开的，而非通过面部识别的方式。
一个白衣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见到江鹤远的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换上了微笑，朝他点点头。
“医生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情况而已。你们可以聊天，不用看着我的。”
医生朝他们摆摆手，走向侧面的控制台，将自己手上的档案板放下，用电子笔开始勾画起来。
江鹤远某种闪烁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重新转过身来。
但与此同时，他金色的瞳纹已经再度亮起……
“壁障”，展开！
“砰砰砰——”
江鹤远转身后的一秒，沉闷的枪声立刻炸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医生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把装好消音器的手枪，枪口正对着江鹤远！
只可惜，子弹根本伤不了江鹤远，更别说是在主动展开“壁障”的情况下了……
“是掺杂超微量生命金属的古典子弹啊……我记得这种东西，好像只有‘黎明母舰’才会使用。
医生，你说……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