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海一把推倒杵子质问他,“你说什么疯话,谁不是要死了,死有那么可怕吗?神皇那么伟大,不也是仙逝了,我们又算什么!”
“神皇,我们怎么跟至尊永生神皇相比,神皇杀伐四方两百年,征服了各族各部,虽然仙逝,但是他的儿女依然统御四方,你说我们拿什么跟神皇比较,我们有什么,我们就这么一无所有的死了,谁还记得我们?”
杵子情绪十分激动,衍海却十分镇定,冷哼一声,“让你再活两百年,你能像神皇一样伟大吗?你什么也做不了,将军都做不到,让你活一万年又有什么意义。”
“我活的是没意义,但是我也不想死,难道你不害怕吗?你不害怕,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
面对杵子的质问,衍海针锋相对的道,“你可以问问我们这些精卫兄弟,现在他们害怕吗?他们怕死吗?”
“不害怕,”
衍海刚问完,弗狸等精卫齐声高喊,虽然同样是面临死亡,但是兵卫和精卫们的精气神没法比。都是将死之人,兵卫们虽然对精卫这种回答嗤之以;鼻,但却无力反驳。
温梁看到弗狸等人的坚定,十分欣慰,苦笑着说,“你们不要吵了,我知道我们活下去的机会很渺茫,这次事件完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误判断导致了大家处在危险的境地,我现在也毫无办法。但是能与你们同生共死,我温梁死而无憾。”
“我们是天下第一的太古镇千击精卫,从小时侯起您就教导我们要团结,互助,重情义,轻生死,勇往直前,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惧怕生死,您无需自责,我们是真的不害怕。”
衍海的话引起了其他精卫的共鸣,人人眼神坚定,虽然衍海也在极力忍着,尽量不咳嗽,但还是忍不住咳嗽起来,不过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惧怕,依旧坚定勇敢,这种倔强的眼神不是轻易能够伪装的。
很多兵卫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看起来一样的人,为什么他们是兵卫,而人家却是千击精卫。他们在骨子里就是不同的。精卫们的骨头里和心尖上早被刻上了字迹,那是一种叫做“无所畏惧”的信念。
七八天来温梁都在努力的尝试各种药剂和方法,但是毫无头绪,大家的疫病症状越来越严重,大多开始全身瘙痒和疼痛,不住的抓挠,弗狸也是一样,全身无力,嗓子干涩肿胀,总感觉身上奇痒无比,总是忍不住的抓挠。直到抓的血红为止。
看着大家的痛苦惨状,温梁伤心不已,也许是奇怪的草药吃多了,也许是方法不当或者是积劳成疾,或许也是太过伤心难过,最先倒下的便是他。
弗狸等人把温梁扶到床上,温梁此时极其虚弱,喘气都很不顺畅,说话也很费力,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半句话,令弗狸等精卫心痛不已。看着温梁很难受,似乎有什么话说,衍海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听了半天衍海才明白,原来温梁的嗓子实在干涩疼痛,他想吃一个沙梨儿果。衍海刚要起身去摘,弗狸拉住他说,“还是我去吧,我的身体还好些。”
精卫们见弗狸的状态果然比他们好些,身上的红肿很少,似乎精神也还好,便让他去了。
好几天前才出门,去接越燧他们投递过来的食物,就再也没出门,一开始出来,弗狸觉得阳光很刺眼,很难受,在林间走了一会儿才好些,越向林子里走,越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到处都可以看到躺倒开始腐烂的人,每个人的样子都惨不忍睹,什么耳缺眼残的,什么肠穿肚烂的,什么断指缺脚的。没有一个死的有点尊严的,而且那种蛆虫满身爬,鸟兽胡乱啃食的场景弗狸实在不肯直视,尽量快步向前走。
弗狸正走着,突然听见一声野兽“嗷”的吼叫,弗狸听出是獐狈的叫声,从一栋房子后面绕过去,好奇的向獐狈的叫声处张望,只见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正在和一只獐狈对峙。
现在这村子里还有活人,弗狸很好奇,仔细观察,只见哪獐狈只有三尺左右,那孩子也比獐狈高不太多,也感染了疫病,瘦骨嶙峋,满身疮疤,已经摇摇晃晃的了,显然只要獐狈扑过去,他必死无疑。
这孩子已和自己一样很快会死了,被獐狈杀死,也好过被病痛折磨死,所以弗狸本不想管这人獐的对决。但他看见当獐狈扑上男孩身上时,男孩却显得很顽强,手攥着獐狈的两只前爪,一脚踹在獐狈的肚子上,把獐狈踹出老远。
那獐狈显然这两天在这村子里横行的惯了,没把男孩当回事,才没得手,见男孩把它踢倒,瞬间恼怒,吼叫着冲向男孩,目标竟是男孩的脖颈,显然男孩被击中,必死无疑。
在一刹那间,弗狸不及细想,从裤腿处取出匕首射了过去。弗狸是万中无一的千击精卫,虽是末流,却也不容小觑,一击即中,匕首插入獐狈的脖子,獐狈当场毙命。
匕首是千击精卫的必备武器,什么时候都不能随便丢弃,弗狸把匕首拔出来擦了擦,离开了,那孩子想要喊住弗狸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弗狸一步一晃的走到沙梨儿果树下,只见每颗沙梨树上都有几个沙梨儿果成熟了,红润可爱,让人垂涎欲滴,弗狸本想跳着挨个树摘几个,但是弗狸疫病严重,跳不多高,没有办法,弗狸只有爬上树去,慢慢采摘。
弗狸挑红润好摘的,挨个树摘,总算摘了三十多个,用衣服包着往回走,果香诱人,弗狸不能抵挡,拿出一个果子边走边吃。心中还在想,要在太古镇买到这些沙梨果,怕是需要他一年的薪奉,如果明天还有力气,一定再来多摘些,让大家临死前吃个够。
走了这一大段路,杀了一只獐狈,又在沙梨儿树上跳上跳下的,弗狸出了很多汗,竟不觉得疲累,反而全身上下很通泰,感觉很舒服。
弗狸走到杀獐狈那里时,那个男孩还在路边,看见弗狸,眼巴巴的看着吃着沙梨儿果的弗狸。都是将死之人,弗狸不忍心,拿出两个沙梨果给他,便离开了。
回到温梁的临时医馆,弗狸老远就看出不对劲,门前竟有两名值岗的,而且外面穿着很厚的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制成的紧身袍,头脸上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弗狸走近门前,老远就闻到二人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药水味道,也不知身上喷涂了什么。
弗狸刚要进门,却被那两人用玉罡刀拦住了,二人指着弗狸问,“什么人?这里禁止进入不知道吗。”
弗狸不知他们是什么人,气氛的问,“我就是里面的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那两人上下打量了弗狸两眼问,“你也是太古镇的千击精卫?这里的都是疫病病人,你要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