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商被李萍的信连催带赶得叫回了家中,二人倒是一点客套话不说。
“阿禾想要娶朱门的安丫头过门,安丫头也答应了,你给个意见吧。”
“我能给什么意见,看样子你们娘俩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我能给说上什么话?”
李萍的眼眸里一瞬即逝的落寞。
“你到底是一家之主,阿禾的父亲,连句话都不说不大合乎情理。”
语气里有些无奈与感伤让沈佑商大为一惊,他直勾勾地盯着李萍,细微地打量。
李萍还是那副精干的模样,只是眉目间似有若无的泛着疲惫与惆怅,李萍本就是极好的底子,看着越发惹人垂怜,现如今的变化倒是让沈佑商不知所措了。
“常封那个狗杂碎已经盯着朱门了,看样子势必要弄垮朱门,我就搞不懂了,桐仁宝那憨厚的人怎么就惹上这尊佛了。”
提及自己的至交沈佑商是一脸的悲愤,远在外地的他对常封还是不太了解,但朱门遭到打压,桐老爷子瘫痪在床这件事倒是传遍了大街小巷,他拳头微微收紧,鬓角的青筋稍稍凸起。
“所以你想说什么?”李萍多懂他,到底是一二十年的夫妻了,沈佑商的一个喘气儿李萍都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幺蛾子。
沈佑商讪讪地笑了一下,有些尴尬但是转眼又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这婚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块烫手的山芋,出了这事儿,三秋那丫头一定是没人敢要了,你先别急,我没说不同意,既然木禾这么喜欢,你也松了口,那丫头肯定是个好娃娃,但是你要想着把这菩萨请进了家就等于把朱门都带回了沈家,那另一尊虎视眈眈的佛爷我们该怎么办。”
不愧是祖祖辈辈经商的,沈佑商虽然不得老爷子待见,但是头脑还是聪明的,李萍婉儿一笑。
“这你放心吧,说到底这事是常封理亏,你想想他前几件事不跟这次如出一辙?等我表哥回来了总是能解决的,毕竟桐仁宝与你交情在这了,就算没木禾这一出,我们还是要帮的。”
瘫痪在床的桐仁宝日渐消瘦,现在竟是连进食都困难,原本微胖的身材现在确如同古稀老人,沈佑商覆手而立在窗前。
“你还记得以前吗,那时候的宝哥胖胖的,总喜欢给我们唱戏,别看那时候小,唱起来倒是有板有眼的,我还记得他挣到第一笔钱的时候还请我吃了个烧饼。”
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袋里的某根紧绷的弦霎时松动,仿佛又是吃着热乎乎烧饼的俩孩子顶着红彤彤的脸蛋傻笑,年龄大了,想哭都哭不出来了,沈佑商深深地叹了口气。
“宝哥,你以后挣钱了要做什么啊?”
“等我挣了钱我要把安茹娶回家,然后建个大戏院子,天天唱戏。”
“那我以后天天去捧场,我要做前排!”
“放心嘞,肯定让你,让你一家都做前面,不过,你要请我吃饭啊,那么多人一定都想坐前面,我让你不花一分钱坐前面一定是吃亏的。”
“也是,那你要吃啥,咱下馆子。”
“嗯,那就聚福楼吧,生意那么好肯定好吃,我一次都没进去过。”
“那咱们就约好啦,你唱戏给我听,我带你去聚福楼。”
“萍,你说以前巷头那家聚福楼搬哪儿去了?”
“聚福楼?早就不开了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
对不起,宝哥,我还没带你去吃呢,聚福楼已经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