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各戏班的角儿们按照昨儿落了座,场下的人们也都不再言语,耐心等着新一轮的激烈角逐。
“第一位,祈善班三秋!”
三秋不再似第一场那般风情万种,婀娜多姿之态,昨日的一个举手投足都能勾人心魄,今日她衣着简单,湖蓝色齐齐一身,略施粉黛,素雅大方。
即便没有刻意装扮,不过只单单坐在台中央寒梅傲雪般的气质是掩藏不住的,她稍稍提裙,端庄坐下,理了理褶皱。
这时有个小厮呈上一把紫竹胡琴,三秋双手接过,右手拿着琴弓,左手调整好摆放的位置。
“胡琴,她这是要拉胡琴啊。”
“这妮子看起来颇有能耐啊,就二弦,传承已久,除非打小就学,半路出家的可是一听就露馅的。”
听着身边人似疑非疑的小声议论阿红心里可是非一般的畅快。
她滴溜的大眼睛看向了元秀,眉毛一挑,“小姐让你们惊讶的还多着呢。”
元秀愣愣地点了点头,拳头攥得紧紧的,对着身边的师弟附身低语了几句,之后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台中央,那个浑身似乎散发着光芒的女子,面目表情难以言状。
三秋开始动了,前几声由弱到强,整个场子都安静下来,之后流水似的的曲子就从台上哗啦哗啦地四散开来。
声音清脆,明亮,丝毫没有拖拉,一丝丝的杂音都没有,一曲《杨家良》响彻云霄,其中高亢时惹得人心头气血翻腾,低沉时则是悲情由心而生。
“好!”
“好啊!”
叫好声此起彼伏。
场外,阮小七端着一杯茶跟着调子哼着,脸上尽显陶醉。
“真真韵味十足。”
“七少,派出去的人没见着公子。”
阮小七睁开眼,懒散地抿了口茶水,“要是见着了可算是他们祖宗不庇佑了。”
“那。”
“无妨,反正我也没耽误事儿,这不是都来第二场了嘛,难得有这么地道的,坐着好好听。”
随即又哼了起来,频频点头。
“嘣”
三秋几乎是琴弦断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她借着凳子腾空一跃,在空中拿着胡琴华丽地转了一圈,在众人还没缓过神来时从衣领出抽出一根金线,用牙齿牵着演奏了结尾。
“刚才有什么声音,像是弦断了。”
“你看!她嘴里咬着弦。”
“好!”
“结尾处完全不影响啊,音色还略好,好啊!”
“三秋,三秋,三秋。”
阿红可是捏了把汗,这琴弦明明是检查过的啊,怎么会断了呢。
三秋微微鞠躬回到了座位,嘴角因为拉扯破了个口子,有鲜血往外渗,“嘶”
她捏着帕子轻轻擦拭,眼神复杂。
“很不错的。”
嗯?三秋往右侧看去,夏晚晚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另一位角儿,她吹奏的是笙,但刚开始没几个呼吸夏晚晚就不听,还是对着面前的点心伸出了恶爪。
“你是在夸我?”三秋有些不可置信。
“那不然,是她?”夏晚晚转过脸看着惊讶的三秋,用茶杯指向了台上吹笙的女子。
“也不知道是她笙的出声口堵住了还是我耳朵堵住了。”
这一句话也足以见得她的严苛了,其实那女子吹得较一般人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也有个七八年的功底了,就被她一句话数落得什么也不是。
“谢谢啊。”
“谢我做什么,你的嘴唇破了我又没帕子给你擦,夸你是我对你表演的肯定,横竖是我的态度,跟你没关系。”
三秋哑然,这一张嘴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啊。
她微微一笑,“你果真是个真性情。”
听到这句话夏晚晚还有些不自然,平常人不是破口大骂就是忍气吞声,像她这样不怒反笑倒是少见。
“那,你那弦,大差不差是夏秋班班主派人干的。”
说完又往嘴里塞了块梅花糕,虽然吃的多,但是吃相倒是不难看,不像家里的那丫头。
“夏秋班?你所在的那个?”
“夏秋班是夏秋班,我是我,他们干的事儿你可别算在我头上。”提到夏秋班她的表情可是一脸的不屑,真是看不出有多少感情。
“夏晚晚,原来你的话也不是很少啊,人也不是那么难相处。”三秋笑眯眯地说着,这梅花糕有那么好吃,她也拿起一块咬了一下口,啧,这也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