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你对我的误会已经这么深了。”常戎眼里有些痛色。
“我们哪有什么误会,不过是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罢了。”常封内心的委屈并不想在此刻表露出来,谁也不能够体会,从小没有体会过真正关心,爹只会专心办好每一场袖青大赛,然后寻找各式各样的女子。
除了听曲儿就是和莺莺燕燕们唱戏,红帐里来红帐里去,只有他被遗忘在这诺大的府邸,对着上上下下只会碎言碎语的下人们,是啊,被遗忘的还有不肯在他记忆中浮现的娘亲。
“封儿,爹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是我逾矩了,您是高高在上的常都督,是百姓爱戴的好官,是我打搅了您与民同乐,是我不该扫了您的兴致。”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爹,为何说得如此生分。”常戎虽然对这个儿子心怀愧疚,但毕竟身处高位久了,有人过分忤逆还是不太畅快的。
“好啊,你是我爹,那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跟我透露半个关于我娘的字,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没有一丝印象!”常封终是忍不住了,所有的不甘与心痛如百川汇海一般呼啸而来。
“你娘。”常戎顿了顿,那场漫天大火似乎又回到了眼前,妖艳的红色差点带走了他的挚爱,在那些焦黑的废墟中只发现了一具与安茹身形差不多的尸体,已经体无完肤了,连面目也无法识别。
所有人都在向他哀悼,都在他的耳边重复着安茹的故去,就连睡觉那些人的声音也会撕扯他的梦境,让火焰灼烧他的身体,每每醒来,汗湿一片。
但是他不信,仅仅因为直觉和内心的执着,他找了整整十九年,他见着了许多女子,这些女子像极了她,却又不像她,所以没过一段时间就被送走了,等到常封自行处理她们之后,常戎也无精力去管了。
“你娘没死,我害怕,害怕所有人告诉我你娘死在大火中是事实,所以在你高烧记忆缺失的时候我就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了,因为我对于自己都给不出交代,我又怎么怎么给尚且年幼的你一个交代呢?”
“你到底还在执迷不悟什么,我早就打听过了,我娘已经死了,那场大火中还找到了娘的尸体,你到底还想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一年换一个女人陪伴就是你说的没有交代吗?”
常封对他怒吼着,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多年的隐瞒,还有他从没有尽过的属于父亲的责任,对娘的不忠也是。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跟我说话!”常戎一巴掌毫不犹豫地甩在了他脸上,眼睛瞪得锃圆,脖子上青筋暴起。
常封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我早该清楚了,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儿子养,你对谁都是一样,唯有绝对的顺从才是你想要的,只有绝对的有利可图才是你追求的,哈哈哈哈,哪有什么父子情分。
他笑了,笑得很释怀,又很悲惨,“看来孩儿说错了话惹得父亲不高兴了,孩儿就先退下了免得给父亲添堵。”
没等常戎开口常封就转过身向外走去。
这时安茹刚醒被丫鬟扶着走了进来,正正打个照面。
“封,常封。”安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谁,是她的骨血,也是杀夫仇人。
“哟,我当是谁呢,没想到是安夫人啊,哈哈哈,今日怎得空来府上,三秋知道您来做客吗?”常封斜睨一笑,侧身在她耳边低语。
“啊,莫非你就是新姨娘,啧,你说三秋知道了会如何呢?”
常封说完便笑着走了出去,像是发现了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事情,脚步轻快了许多。
安茹面容憔悴,唇瓣毫无血色,那是我的儿子啊,我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前所未有的厌恶,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老天要如此玩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