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过后,洛林便意识到这大抵就是艾尔缇娜所描述的七阶威能,果真比她所说有百倍过之而无半分不及。学院为了保护这些新生们的信心,也真的没有透露那两名法师具体的阶级。
这时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老头子似乎也讲过类似的故事,两位真正强大的法师甚至能够决定一场大规模战争的走向,这在完全依靠战术与兵力的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听到这些过后,他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股豪情,既然看见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屹立在自己面前,又怎么能不试着拼尽全力爬到最高那处,去看看那里无与伦比的绚丽风光?
学生们的热情显然都被彻底激发了,眼神极为热切地看着讲桌后的导师,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无师自通,成为故事中那般拥有辟地之伟力的强大法师。
米格并没有吊着胃口,继续说道:“事实上禁咒本身的影响范围并不可能覆盖整个帝国,也不是导致常夏之年的直接原因,只是由于那片区域的特殊地理环境产生的连环效应。那片沙漠三角半岛的所有植物和地形被瞬间摧毁,因此数年内扰乱了大气与洋流,巨大的温差使得……”
“嗯……扯远了,总之,禁咒依然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力量。刚才我所描述的例子,以及你们大多数人此刻心中所想的,威力极大、波及范围极广的那些魔法,全部都来自于塑能学派,这也是在战场上最为常见也最为实用的一大学派。”
“相对的,咒法学派并不能造成如此之大的杀伤力和震慑力,但咒法法师能够从异界召唤出极为强大的异界幻想生物,能够修复同伴的伤势,也可以凭空创造出相对自身阶级来说较弱的生物或者物件,精通的法师也能使用空间传送……甚至能够突破位面的限制去往异界,或者是将异界生物永久性传送而来。”
“防护学派各位应该都比较熟悉,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由于超强的防御能力,通常被用在边境军方部队的保护结界上,以及给人类的躯干提供加护,从而获得一定程度上减免甚至免疫物理与魔法伤害的能力,视防护魔法的强弱而定。最为著名的便是教会那类效力持续时长近乎永久的‘圣言洗礼’。”
“至于惑控学派……就像字面的意思那样,能够迷惑人类或者是魔兽和生物的心智,甚至是彻底改变生灵的思维方式。但学习这个学派的必要条件是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和意志力,否则根本无法控制人类,至多只能影响指甲大小的爬虫。”
这时有人举手发问:“导师,为什么惑控学派能与其它六大学派并列?”
米格立刻瞪了他一眼:“看上去没有任何杀伤力就代表没有作用吗?如果帝国的重要人物被法术控制为他国所用后果如何?如果你的亲人与朋友被控制与你自相残杀后果又会如何?”
他看着学生们严肃说道:“惑控学派向来被各个国度的统治阶层视为最危险的学派之一,以此渗透一个强大组织甚至国家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帝国之所以从未在这方面太过担心,是因为坐在索灵堡顶的那位院长……就是整片大陆最强的惑控法师!”
在周围的轻轻惊叹声中,洛林回想起他在院长室那日的惊悚经历,这才明白自己为何始终对那个看上去稀松平常的老人提不起半点杀意,甚至连自由行动都无法做到。
那位安静坐在扶手椅上的老人,原来便是索灵学院傲视大陆的最大底气,守护着这整座古老巨城的兴衰。
而这样一位至伟岸之人,竟在石城破灭当日也被迫放弃了所有行动,放弃了自己相交多年的老友,那件事情背后连接的到底是何等样的阴谋与隐秘?
……
……
无论洛林如何去想,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这些还都是完全没有能力去触碰的禁忌。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用心听课尽心修习,哪怕不能突破自己与圣棺骑士之间的那一条线,若是真正成为一阶魔术使也能够提升不少战斗力。以他先前所握住的那团零环魔素火焰的威力,恐怕还比不上二环魔法逸散出来的那些能量。
然而仅仅是那般威力的火焰,在他手中加上自身的劲力,就能破开由钢铁制成的盾牌与盔甲,足以清楚地说明目前人类文明在魔法面前不堪一击的事实。
接下来的数天中,时间就在上课修习吃饭睡觉这样极为规律循环往复到有些枯燥的事情中流逝。期间难得的闲暇时间里,洛林还带着洛莉娅在王都周边转了个遍,给最疼爱的妹妹买了不少梦寐以求的新衣裙,一时间这样的日子平静美好得让洛林有些感叹。
要说有什么不太寻常的事情,便是这几日的教室里,不断有新生讨论着关于某某家族领地中的产业被毁,现正在整个帝国通缉犯人之类的事情。洛林只在闲来无事时听了几句,便再次全神贯注地与空气中那些不听话的小东西斗智斗勇。
然而某天他一如往常在米格离去后刚准备踏出教室,身后却传来一声冷喝:“贱民,站住!”
如今教室里常来上课的学生中,除他之外只有两三个平民出身的少年,向来坐在教室的最前那排,此刻早已离开,所以洛林不用转头也能知道背后那些视线和那句低喝定然是在指向自己。只是他自然不会主动把自己与那个侮辱性词语联系在一起,毫无反应地向门口走去,仿佛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刚刚踏出去十几步,便突然察觉身后有一团魔素已经几乎凝聚成了实体……不,是两团!
索灵学院的第一条院规便是严禁私斗,竟然有人敢在这里使用法术背后偷袭!
洛林迅速往旁边闪身想要躲过这道攻击,眯起眼睛准备正当防卫,却突然发觉那两团魔素忽然间同时消失了。
他转过身,那几名先前在测魔仪旁与他有过口舌之争的贵族青年眼神冰冷,却并非看向洛林,而是教室中唯一剩下的那名手依然半举在空中的青年。
棕发青年依然处在领头地位,冷冷地看着那位局外人:“阁下什么意思?”
那名衣着有些朴素,面相有些方正的青年极为不屑地说道:“不知道院规禁止私斗?还有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背后偷袭的孬种!”
洛林有些诧异,这名青年是他此次返回学院才见到的陌生面孔,与他分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左右两角,两人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作风倒是如出一辙,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个路见不平就拔刀的热血青年。
接着他又想到一些不太协调的事情,那青年是如何使得那名偷袭之人的魔法失效或者说消失的?一切低阶魔法的释放都需要不短的时间,他又是怎么能够知道对方偷袭打算的?难道是偷袭一方配合演戏的同伙?
然而那帮忙挡下一击的青年随即看向了洛林:“剩下的你自己处理。”说罢便在几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个举动让洛林彻底打消了疑心,于是不再思考,看向面前的一行几人。
棕发青年怒火中烧,他两次想要打压洛林,却都被完全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完全化解,似乎面前这个平凡的黑发少年真的是什么天选之人一般。
没等他开口,洛林声音中满是无奈地问道:“你们就算想被退学,为什么非要来找我的麻烦?不如去夜袭院长室还能名扬大陆。”
棕发青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冷冷地问:“是你们动了霍亨斯陶芬家的产业?”
洛林想起了这些天周围新生多次提起的那件事情,微微挑眉:“下次格拉摩根边境再被偷袭你是不是也要说是我做的?”
“最近只有你和那位公主与他们发生过冲突。”
“那你知不知道他家的继承人被我打得像条死狗?”洛林耸肩,“还是说你也想从一条还算健全的走狗变成残疾的看门狗?”
棕发青年稍稍眯起了眼睛:“谁都知道你不可能有那份实力,必然是那位公主殿下做了手脚,否则你怎么可能敌得过薛西斯?”
“喔,原来如此。”洛林微笑,“那么在场的那位主教大人大概失明了。”
“除了玩文字游戏和搬出别人来当做靠山,你还会些什么?”棕发青年冷笑。
洛林叹了口气:“麻烦你搞清楚,两次先说话先动手的都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兴趣奉陪你如同贫民窟孤儿互相挑衅追逐打闹一样的幼稚行为。”
他转身走出了教室,懒洋洋地说:“不管你是受了那些人的指示来针对我还是真的吃撑没事做,下次我会再请一位主教大人来学院里看着你变成死狗。我可不是贵族出身,没有你们那种吃了脏水还吞咽进去的习惯。”
虽然有罗兰这层关系,洛林大概是整个学院中最无所谓院规惩罚的那个人。但为了尽可能少消耗他与那位老人之间有限的情分,最终还是决定不把那些珍贵的机会用在这样的无聊事情上。
棕发青年目视着他的背影,轻声对同伴说:“几天后的实地研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