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万般不舍,在陪洛莉娅度过了十余个难得平静祥和的日子之后,他还是不得不离开了小木屋再次前往赫尔加德。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能力保全两人,只得把尽可能多的时间都用在王都寻找一线机遇之上。
欲要保护自己最想要陪伴的人就越是无法陪在她的身边,这是一个很残忍也很现实的问题。所以洛林必须尽快做到所想的一切,如此才能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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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星光在厚积的云层中忽现忽灭,四周的温度随着夜晚的到来慢慢降至了最低点。洛林站在似乎没有边界的高大围墙下,看着嵌进围墙里随着习习凉风飘扬的旗帜,望着高墙后那座几乎直插云端的奇特圆顶建筑,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敬意。
那城堡般的圆顶建筑中间有四条长廊如同机械手臂一样向四个方位伸出,连接着四个像是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蓝色光辉的塔楼,照亮了整片围墙之内的土地。
这里是王都魔法学院,是整个赫尔加德乃至勃兰登尼亚的魔法中枢,是这里成为第一帝国的重要倚仗之一,数以千计的精英们在这里从事着魔法研究与学习。在必要时,这里也可以是输出战斗型法师的预备军营。
这座学院的占地面积大得惊人,几乎占据了整个王都二十分之一的土地,四周看不到任何闲杂人等和店铺一类的事物,空旷寂静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很令人吃惊的一点在于,这座对于整个帝国都至关重要的魔法基地竟然只有寥寥几个守卫看守着四个出入口,这松懈得极度反常的警备力量反而让洛林警惕了起来。他自然不会认为这是由于那些大人物的疏忽大意,更不可能是门口警卫的擅离职守,唯一的可能性只有……这座学院根本不屑于防卫在他们眼中渺小得如同沙粒的入侵者。
当今的大陆形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表面下暗潮汹涌,勃兰登尼亚若非当今第一军事帝国,恐怕也会与相距不远的那几个小国一样互相之间摩擦不断,位于帝国东南方向的雷尔斯-玻瑟共主联邦前些年甚至发生过首都驻军被袭击的事件。
从门口那稀少得可怜,甚至心不在焉得眼睛都懒得睁开的守卫身上,洛林看到了这所学院独一无二的强大气魄——作为平民心中除了王都教堂以外唯一的圣地,没有任何想要活下去的人敢于对它做任何手脚。
换做平时,这种危险程度甚至高过‘深渊’安布贡德山脉的绝对禁区洛林半步都不会踏足,然而他谨小慎微的一面永远只出现在不必要的危险事件面前,若是关系到洛莉娅的未来,他就是整片大陆上最不怕死的亡命徒。
等到结束了观察,洛林略微后退了几步,急速向前冲去,在即将靠近城墙边缘的时候集中全身力量猛然跳起,抓住了一根牢牢嵌在城墙上的旗杆,以旗杆为借力点再次纵身一跃,轻松地上到了围墙顶端,先前被围墙遮挡的学院全貌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座矗立在学院中心的高耸圆顶城堡被高低不一但设计风格如出一辙的建筑群环绕包围,每一栋楼都有一道长廊与中心城堡连通,整体结构与赫尔加德极为相似。
整个学院都在这个天气舒适宜人的深夜里安然沉睡,浑然不觉一道黑影正悄然穿梭在长廊里,走廊两侧被金属灯架托着的淡黄色光球把他行色匆匆的模样映在了墙壁上。。
由于完全没有任何情报,洛林只得循着人类气息来到了疑似学院宿舍的地方,打算随手抓一个学生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刚刚从离他最近的一个半开窗户摸进房中,屋内传来的熟悉的淡淡清香就让他顿感大事不妙。
而在看清了房间中央那张大床卷起的纱幔旁隐约可见的银色发丝后,这份不好的预感霎时间变成了极度震惊与难以置信。
没等洛林从惊诧中回味过来,一道寒光就直冲他的面门而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出弯刀挡住这一击,但转念想到刀剑碰撞的清脆声响极可能惊醒周围的人,硬生生停止了动作,向一旁一个翻滚,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这一剑。
还没等他的头完全抬起,长剑破空的声音再次传来,洛林集中心神在瞬间判断出了那长剑袭来的方向,没有再次躲避,而是欺身上前一把抓向了对方握剑的手腕。
握剑的人显然有所防备,在他有所动作的一刹那迅速向后跳开,让他这一抓彻底落了个空。
洛林抬头望去。
一双修长光洁的腿赤足踩在地上,再往上是轻纱质地的薄薄睡裙,完全掩盖不住其下的大好风光。这样的衣着很显然不适合战斗,女孩刚才跳开的最大原因便是她一只手握剑的同时另一只手还要兼顾裙子的肩带以免滑脱。
洛林抬起头时,银发女孩阴沉的面色顿时换成了惊讶。
艾尔缇娜之所以会大感意外,是因为她面前出现的这个疑似刺客的男子,长着一张极为陌生年轻的脸。
下一秒,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脱口而出:“洛林?”
与她僵持着的小贼明显一愣:“谁?”
艾尔缇娜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更加确定了些东西,于是轻轻一笑:“别装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告辞。”小贼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一个转身就要溜之大吉。
然而一道冰蓝色的光芒瞬间亮起,又骤然消失,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小贼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巨大的冰块里,再也动弹不得,只有瞪大的眼睛能显示出他的无比惊讶。
艾尔缇娜拍了拍冰块:“还以为是上次呢?这次你可是在我房间,别想跑了。”
然后她微微眯起眼睛威胁道:“给你一次机会,再不好好说话你就别想出来了,同意就眨眨眼睛。”
小贼的眼睛很不情愿地眨了眨。
艾尔缇娜退后两步,默念了一段极短的咒文,冰块顷刻间化为一地水渍。
“你怎么知道的?”小贼的声音比他刚才的动作更加无奈。
“能跟我近身对抗的同龄人一共有几个啊?再说你都消失这么久了,还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进来,不是你是谁?”
洛林叹了口气,他还是低估了艾尔缇娜的心智:“失算,我应该戴个面具的。”
“刚回来就夜袭我想干什么?”
洛林一脸诚恳:“我说我走错了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