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正在厕所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只能把失控的原因归结于战斗民族的暴脾气。
等他回到班里，大扫除已经开始了，老师不在，部分同学私下里就先撤了，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今天新鲜出炉的班干部。
欧小维先回了家。
他没有洗澡，也没有收拾自己，而是先打了一个电话给欧华。
欧华是任课老师，今天学校的工作并不多，他早上露了脸，就和曾青蓝交接工作去了。
接到欧小维电话的时候，欧华和曾青蓝正在西华寺做进一步的工作安排。
“小维？”
欧华告罪一声，接通电话，惊讶地看着儿子狼狈不堪的全息投影。
去玫国留过学一段时间的欧华一直认为，人就是应该西装革履，永远把自己打扮得干净利落。他对自己是这样要求的，对儿子也是这样教育的，没想到今天欧小维居然一脸糟蹋给他打电话。
他并没有恼怒地丢掉风度——他知道儿子不是冒失的人，这幅样子出现，肯定有他的理由，他在等着欧小维的解释。
“爸爸。”欧小维：“中午的时候，我和侯正打了一架。”
欧华看了看不远处的曾青蓝，示意儿子接着说。
欧小维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说：“我觉得侯正有问题。”
“什么问题？”欧华依然很平静。
他们父子之所以会来到龙城这个山旮旯，是为了1-1巨猿泰坦，也是为了侯正和侯佳为这两个“嫌疑人”，但四年下来根本没有收获。
曾青蓝即便离开了龙城，他的影响力依然大到足够给他的工作带来阻碍。
四年前交接的时候，欧华提出要在侯正和侯佳为家里安装监视器，但被曾青蓝阻止了——他后来其实偷偷安装了监视器，但除了发现侯正特别能吃，侯佳为喜欢健身之外，什么发现都没有。
侯正应该感谢自己的小心谨慎——他并不知道欧华对他们的监视，但为了对侯佳为和曾珺隐瞒自己的真实，他从来不在家里锻炼，即便是他巨大的胃口，他也瞒的死死的，顶多比常人能吃一些。
吃下30个包子那次仅有的漏洞还被刘嘉明抓到，他变得更谨慎了。
欧华打算撤出龙城，根本原因就是毫无发现，如果现在发现侯正真的有问题，他是不会离开的。
“他的体能太好了，好到不像人类。”
欧小维脱掉衣服，把镜头给到自己胸口那一片紫青。
“他拳头没有落到我身上。”欧小维按了按胸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拳头带起的风把我打成这样。”
“你到学校大门口，我马上让人来接你。”
欧华眼中露出可怖的光芒，一扫刚刚的温文尔雅，整个人像绷紧了的弓弦，变的很有压迫力。
他安排吴元忠去接欧小维之后，走到曾青蓝身边，说：“看来我们要打断一下了。”
“我申请一场紧急会议。”
……
20分钟之后，西华寺的一间会议室。
这是一间正规的会议室，一个有长条会议桌和带靠背木椅的会议室，虽然有点破坏寺庙的画风，但现实就是这么真实的啦，反正游客也看不到。
参与会议的有发起人欧华，相关人员曾青蓝，直接上级唐佐，终极boss李国庆，以及当事人欧小维。
“拳风造成的明显伤痕？”李国庆很严肃，作为战斗力9点的最强人类，他很清楚仅仅是拳风的话，自己根本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痕。
唐佐和李国庆是投影参与，曾青蓝只好自己过去检查了欧小维的伤痕。
“伤痕是真的。”曾青蓝冷着脸，说：“但是，究竟是不是拳风造成的，或者说，究竟是不是……侯正造成的，这还有待查证。”
“饭堂现场几十位同学应该都能证明。”欧小维补充：“而且他速度太快了，前一秒他坐着吃饭，下一秒就把我甩到了餐桌上，我完全反应不过来，同桌的曾珺应该也没反应过来。”
欧华相信自己儿子，拍了拍欧小维的肩膀，示意他穿上衣服，说：“我认为可以对曾珺进行问询。”
打架现场当然不会有几十位同学看到，但只要有一个人看到，那就能证明真假了。
唐佐一声不吭拨通曾珺的电话，示意她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着就把她拉入了这个临时会议。
“珺珺，作为你的直接上级，我要求你必须照实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唐佐和曾珺私交不错，而且只有极其杰出的青年才会获得大佬的推荐信成为预备役，所以预备役都直接归各省大队长直属，曾珺也是唐佐的直接下属。
她不清楚这次科长直接参与的会议是怎么回事，但看到依然狼狈不堪的欧小维，也猜到了一些。
唐佐严厉地瞪了曾青蓝一眼，示意他不准插话，这才问曾珺：“中午欧小维和侯正在饭堂打架，对吗？”
曾珺点头应是，还想说一说前因后果，免得欧小维搬弄是非，大佬们先入为主，影响到侯正加入特应科的计划。
但是唐佐打断了她。
“你觉得侯正攻击欧小维的速度怎么样？”唐佐直接问她。
曾珺心里咯噔一下，她光顾着想侯正反常的情绪变化，忽略了侯正的速度问题，现在想起来，侯正的攻击好像真的就是一眨眼的事。
“很快……”曾珺声音有些干硬。
“多快？”唐佐逼问：“或者说，你看清楚他的攻击了吗？”
“没有。”曾珺没有撒谎。
唐佐严肃地看了看曾青蓝，又看向李国庆，见他示意继续，接着问：“侯正的攻击有没有落在欧小维的胸口？”
“没有。”这个曾珺回答的很快，侯正最后一击是要落在欧小维胸口的，但是被她的喊声拦住了。
唐佐说了声好，把曾珺移出通讯范围。
会议室沉默下来，曾青蓝脸色难看得吓人，李国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抽起了烟。
“事情很明显了。”欧华率先开口：“侯正有问题，我建议做进一步的排查。”
他语气深处藏着一种兴奋，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曾青蓝还在努力，他沉着脸说：“我要强调两点，首先欧小维胸口的伤还不能确定就是拳风造成的，然后，只要动作足够突兀，也是能让人看不清的，这两点都是合理的。”
这个说法乍一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着实有些牵强，曾青蓝也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已。
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见李国庆没有说话，就接着说：“当然，我们必须考虑，侯正真的有问题的情况。”
他被烟呛了一口，猛地咳嗽起来，会议室依然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李国庆敲了敲桌子，笃笃笃的声音从投影仪里传过来，他做出决定：“可以做必要的排查。”
“欧华和青蓝正常交接，但不调离龙城，专门负责对侯正的排查，尽快出一个方案。”
“唐佐尽快赶到龙城主持工作。”
“我们要做好万一侯正和1-1有关……甚至侯正就是1-1的准备。”
“但是！”李国庆严肃地补充：“我要再强调一次，特应科的原则是不主动挑起战争。”
“侯正的预备役考察已经通过了，他现在就是我们的战友，我不允许你们拿对待敌人的那一套去对付自己的战友。”
李国庆盯着唐佐和欧华，说：“紧要关头，谁都不许乱来。”
李国庆的决定就是最终决议，紧急会议最终通过了代号“0-1”的排查计划。
…………
会议结束之后，唐佐就打算连夜赶去龙城。
她其实早两天就准备动身了，龙城可能发现新的泰坦，这么重要的事她作为事发地的最高长官，当然得到场。
可惜这事不知道怎么被泰坦计划知道了，心息公司负责人，那个叫布鲁斯的老头子一直缠着她要同去，说这是特应科和泰坦计划加强联系的又一个重要进步。
“希望上头不要被那糟老头子糊弄了。”唐佐嘀咕着进了地下停车场。
这事关系到华国的国际关系，特应科和泰坦计划的合作进程，包括心息公司的成立，都是华国高层做的决策，李国庆并没有参与，也没人敢让他参与，要随着他的性子来，好好的合作说不好早就黄了。
唐佐下到负一楼，就见着布鲁斯那个糟老头子站在自己的通用车旁边，估计等了有一会了。
布鲁斯六十多岁，也是要退休的年级了，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他地理学家出身，早年是泰坦计划外勤组的负责人，年轻时落下了一身伤病。十几年前，他做外勤的儿子在前线失踪，他就退居二线了，没想到心息公司的合作计划居然又把他请了出来。
“唐小姐。”布鲁斯声音很有干劲，一点都不像个老年人。
“布鲁斯先生。”唐佐似乎对谁都是冷着脸：“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在上头没有达成一致之前，我是不会允许你们参与进来的。”
“唐小姐误会了。”布鲁斯哈哈笑了起来，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高层刚取得共识。”
“很遗憾，贵国高层并没有通过我的提议。”布鲁斯好像一点也不失望，他说：“但是他们同意了，一旦‘龙城’有重大发现，就让我们作为顾问参与到计划中。”
龙城这两个词他是用中文说的，他不是在针对唐佐，老头子人很阳光，就是不怎么会做人……你一个老男人，在地下车库堵人家女孩子做什么？
“那最好。”唐佐当然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开着自己的通用就甩了老头子一脸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