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镜头转移在娇俏的脸上,二十如花的年纪,却涂着厚重的妆容,显得老气。
镜头拉近,发间戴着的发钗轻轻晃动着,里面有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
“本妃的脸在这呢!”后萱叫唤着。
“开始了吗?”等确定镜头对在脸上了,她做作扭了扭身子,然后问道。
“咳~”她清了清嗓子,脸上浮现一丝慈爱。
那是在寒冷的秋季,皇后顾着我的生产,但是月儿位置有些歪,折磨了我好长时间。
等生出来的时候,不止我累得昏睡过去,连皇后都体力不支差点倒下。
月儿生出来的时候特别小,那么一丁点,一个手掌跟我半个手指头那么长。
可能是我怀着他时太注意身材了,导致月儿出生时,一看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
后来报应终是来了,月儿一直发着烧,高烧不断低烧不退,我一直抓着他的小手,唯恐他突然死在我的面前。
他是皇子,还有可能会成为皇帝,他的未来漫长。
都是我的错。
那时候他病了多久我就哭了多久。
我去找皇后要太医陪护,月儿的烧一直不退,他太小了,又不能喝太多药,我初为人母遇到这种事,根本不知所措,太医绝对不能离开月儿半步。
但是皇后很为难,因为同期生孩子的太多,又是寒冷的秋季,病着的孩子也很多,太医根本没有空出来的去照顾月儿。
我心生绝望。
我恨透了皇宫,因为规矩太多,让我不能去宫外找大夫,我又恨透了皇帝,因为他是我的丈夫,却让我一个人面临这种痛苦,我特别恨皇后,因为她根本不管月儿的死活。
但是最恨的,还是自己。
如果可以,当时我一定要把自己喂成球!
后来月儿再一次高烧的时候我真的慌了,他好像把整个太阳都吞了。
我跌跌撞撞跑到皇帝的寝宫,我哭着跪爬着求皇帝能分我一个太医,我要求真的不高,仅仅是想要一个太医。
一段时间后月儿病好了,可是宫里却传出死了两个皇女的传闻……
这个消息是皇后告诉我的,当时我因为月儿的病刚好,显得有些精疲力尽,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敢承认。
我没错,别人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也一样,我的还是个皇子呢,怎么说都比皇女要精贵些。
月儿很招人疼爱,但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搭理我,相比之下,他好像更喜欢皇后。
幸好皇后有了一个皇子,所以我也不用担心她会抱养我的孩子。
后来孩子长大一点,我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地方,他偶尔会在没人的地方自言自语。
他没什么牙齿,说话时透着风,但是很清晰,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别的皇女和皇子在宫里乱跑的时候,他却喜欢宅在家里看我收藏的书籍。
我推他很多次,可是他就是不乐意,美名其曰不跟小孩子玩,可是他不就是个孩子吗?
再大一点的时候,他就喜欢出去玩了,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滚一身的泥回来,这多多少少让我安心了一点。
我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看起来很奇怪。
但是有一天跟皇帝喝茶的时候,皇帝却说我家月儿有些不合群。
其实有时候,我也听不懂他说的话。
比如他会经常叫我妈妈,会跟我说晚安,还有早安,送他回房,他还会跟我挥手说拜拜。
他还时常教育我,要我抱紧皇后的大腿,指责我只会想着皇帝的恩宠,不会想后路。
小小年纪,感觉就像个老大人一样。
他不挑食,所以个头长得很快,四皇子东方旭跟他是同一年出生的,两个孩子在一块,能看出来月儿高了大半个脑袋。
月儿真的很调皮,几乎所有的坏事他都做尽了!
大晚上装鬼吓皇女,在路边哄骗皇子捉虫子,在妃嫔的宫殿门口拉绳子,偷了太监饲养的蝈蝈玩,最过分的是,他居然骗了一个皇子吃了蚂蚱!
要不是人家母妃上来骂,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拉月儿出来赔礼道歉,月儿居然直接把别人骂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月儿的嘴是如此的麻利!从那以后,我都不敢跟月儿说太多教育的话,因为说不过,能打的话,就直接上竹条。
不过他一直我行我素,记不住教训。
阿玉是茹妃送他的礼物,我同意是因为想起皇帝说月儿不合群。
阿玉的性子很温和,我一开始还担心他们相处会不融洽,但是很奇怪的,月儿在阿玉面前会收敛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听话。
阿玉也是个奇怪的孩子,月儿不跟着他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月儿房里看外面的风景,一动不动。
有时候我也会幻想,月儿要是有一半阿玉的恬静那就好了。
最让我意外的是月儿打了郡主一巴掌,因为我记得他说过,他不会动女孩子一根汗毛。
我没仔细思考这其中的因果,因为尴尬和气愤,导致我不由分说的去打孩子。
我想着再怎么坏,这一点也不能变。
月儿那天变得很奇怪,不跟我说晚安了,甚至看到我就假装没看见,我想着是不是冤枉他了,但是拉不下脸来。
还没等我想清楚,月儿又病了,我问阿玉,阿玉说闹离家出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子在跳湖,于是去救女子的时候跳进了湖里,染了风寒。
索性天还不太冷,而且我知道月儿是会水的,便没在意。
第二天他还睡着。
第三天他依旧睡着。
第三天夜里我有些慌了,坐在月儿的床边守着他,他身上还有些烫,还一直说着胡话。
好像一直在叫老婆,老婆是谁?宫里哪个嬷嬷吗?
后半夜还不见好,我就开始哭了。
我想起月儿小的时候,那时候手忙脚乱的恐惧,又重新在心头蔓延。
阿玉就在旁边,我哭的大声了他还会皱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我问阿玉郡主的事,阿玉说是郡主不尊敬月儿在先的。
我特别气愤,不知道是生气郡主刁蛮,还是气愤月儿这傻小子什么也不说。
天亮了,他还是没醒。
阿玉嫌弃我哭声太吵,把我请出了屋,让我回房睡觉。
可我哪里睡得着?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不管闯什么祸,我都会笑着原谅他,他只要掉了一根发丝,我都会急红了眼,那毕竟是我的孩子啊。
我不禁后悔那日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我真是个坏母亲。
我心想着,如果月儿现在好好的让我折寿三年我也乐意。
正想着,宫女的惊呼让我回过神来,我的孩子,我的月儿,正好好站在我的眼前。
就是有些憔悴了。
“你个死孩子总算起来了。”我笑骂着。
心里头的不安总算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