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许明显摆着一张臭脸,眼里全是不耐烦,米琢倒是个懂事的,他望着表姨,说:“我听闻王家的公子也来了,可要随我一起去看看,王家可是苏州的首富!”这么一说,表姨又欣喜地跟着米琢走了。
我笑君许道:“真是个傻子!傻子啊,可要本小姐帮你将表姨给叫回来?你莫要不好意思,我可是很乐意为你效劳的。”
君许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他故意离我很近,近到我稍稍抬头,就能亲到他的唇角,他却没有半点的羞涩,离我越发地近了,我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用尽了力气,才好不容易隔开了些距离,可在外人眼里,我们却成了另一副模样。我分明看到许多的目光落在我们的身上,我能察觉到的,君许自然也是可以的。他却像没看到一样。
他湿润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他说:“原来我的夫人竟是这般的大方,恨不得叫自己的夫君一声表姨夫,只可惜,我并无这等趣味,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人,我好生的委屈,唯有夫人哄我才成。”
他何时变得如此的无赖,我可不想成为众人眼里的笑话,我哼一声,想要用力地推开他,他刚巧地松开我,反而是我扑了个空,险些摔倒,他站在一步之外,朝着我歪了歪脑袋。
我气呼呼地往前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是十分吓人,浑身都冒着怒火,因为见到我的人,都自动地给我让出了一条道来,我往前走着,君许就在后面跟着,不远不近地,倒真是我委屈了他。
真是个小人!我心里骂着他。院子里有一处池塘,池塘里开着粉色的莲花,层层的荷叶遮住了碧绿的水,我扔一颗石子,发出“咚”的一声,很轻很轻,不幸的荷叶就会被我的石子给划伤,或是砸了个小窟窿,谁让它们一个个的都像极了君许。
君许还是跟着我来到我的身后,他一把抢走我手里的石子,我想再抢回来,他就举起手,任我跳着蹦着,他就是不给我,甚至得意地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来,真真是讨厌极了。
我累了,不想再与他闹了。我停下来,他又不乐意了,故意在我面前摊开手心,孤零零的三颗小石子又被他一把扔进了池塘里,有一颗,偏偏打在了莲花上,落下来一片花瓣。我真的真的再也不要理他了。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亏得我帮他赶走了我的表姨。
我认真地打量着他,背着手绕他走一圈,他也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上,一脸的狐疑,我说道:“其实,你与我表姨也是很般配的。”
他的脸又一下子耷拉下来,他不高兴,我就高兴了。他咬着牙在笑,又威胁我:“若她有你的一半,我娶了便也娶了,不对,我应该去求陛下,让表姨嫁给乔毓,他们才是真的般配。”
“你敢!”我瞪着他,突然笑了,“你总拿乔毓来威胁我,不正说明了阿毓在我心里的地位嘛,君许啊,你是真的傻!”
“孟初雪,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他怒道。
我还是在笑,大哥不让我说的,我偏要在他面前说出来,不过是隔着一层纱,一桶就破的事情,我说:“当然,这世上哪有你君许不敢做的事,你不也已经做过了嘛,只是,我还活着,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君许啊,你不是不敢,你怕是不舍得吧!”
他勾了勾唇角:“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望着眼前的池塘,心里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我就这样纵身一跃,跳进去,他会不会也跟着我跳进去呢?或者,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即将淹死在池塘里,会不会就能成全我与阿毓了呢?
想法追着身体的反应,待我转过弯来时,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咚”的一声,我跳进了池塘里,池塘里的水可真臭啊,这水瞧着好看,气味确是这般的难闻,太不值得了,为了试一试君许,将自己弄得一身臭,若是君许没有跟着跳进来,我岂不是吃了个大亏!我好生的难过,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大概是被什么划伤了。
我被臭的快要失去意识了,恍惚间,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想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这个抱着我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君许呢?我努力地睁开,眼前就只有一片模糊,绿的,红的,乌压压一片的,唯独瞧不清这个抱着我的人。
我真是眼巴巴地将脸从上京丢到了苏州,一定会被君许给嘲笑死的,迷迷糊糊间,我似乎是被人扶到了床上,我不是到床上去,我只想洗一个干净的热水澡。我着急地扯住一个人的衣袖,他的身上跟我一样的臭,我蹭着他,喃喃道:“我要沐浴。”
那人微愣,随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听得出他的声音,绝不会听错,我拉住的人一定是君许,他笑了:“要我帮你沐浴吗?”
我又用力地推开他,他还是在笑,好在他也是依着我的,立即叫人去打水准备,总算是洗干净了,我又被人抱上了床,他的身上也是香的,淡淡的香味,像是木兰花的味道。渐渐地,我便睡着了。
待我醒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君许守在我的床前,撑着脑袋已经睡着了,我仔细地望着他,他几乎是憔悴了许多,下巴处长出了青涩的胡渣,我小心地用手摸了摸,果然是扎人的。
我又戳了戳他的脸,他睡着的样子,算是有两分的可爱,突然的,他就醒了,我来不及装睡,正好与他对视着,我的指尖刚刚好碰着他的脸颊,然后,我就看见他笑了。真是尴尬,我也连忙冲着他扯了扯唇角,这样轻轻一扯,脸上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我龇牙练嘴着,君许笑的就更开心了,真是没有良心,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我委屈巴巴地凝望着他,他叹息一声,将桌上的镜子递给我,我狐疑地望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接过镜子。仔细一看,我的右脸颊上有一道细细的长长的划痕,通红一片。
我真的快要哭出来了,好好的一张脸,就为了与君许赌气,都快要毁容了,君许见我的样子,笑的是更加的灿烂,他说:“无妨,我又不嫌弃,若是不能好,我照样会娶你的,莫要瞎担心了。”
我嘟着嘴,很不情愿,这跟他娶不娶我有何关系,遭殃的,是我的这张脸,被人瞧见,肯定是要被笑话死的,真是没法见人了,我讨好地说道:“你医术高超,定能医好我脸上的伤,是不是?”
他摇摇头:“莫说是医好你脸上的伤,就是我故意医不好,也是可以的。”他故意吓我,我才不信他愿意去一个丑新娘呢?
我捡着他爱听的话,撒起娇来:“你心肠最好,绝不忍心我伤心难过,成亲的时候,我亦想打扮地漂漂亮亮,让自己的夫君见了高兴。”
他挑了挑眉,嘴角却不由地荡起了笑:“都说叫你莫要瞎担心了,已经上了药,再过些时日,便好了,绝不会留下一点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