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是失落,失落没有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他面无表情,更是没有朝我走来,他站在那里,目光幽幽,似乎在沉思,似乎在算计,他算计着如何来哄我,殊不知,我已经知道了,没有焦急,没有担心,他看着我,我亦是望着他。我下床,甚至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地上还不算太冷,我慢慢走到他的跟前,心灰意冷,心如死灰。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初雪,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何要失落?”
“没什么意思,随口一说罢了,”我瞧着他,笑了,“不过,你竟会来的这么快,是臣妾没有想到的,陛下真是迫不及待了。”
他真敢顺着我的话说下去:“我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一听说,你身体不适,我便急疯了,什么也顾不上。”
“什么也顾不上?”真是令人心寒的话。
“是啊,”他目光灼灼,好一副深情的样子,“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只要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
讽刺,真是太讽刺了,一个连孩子都不愿意放过的人,更何况,那是他的孩子,却在这里深情款款的说着情话,说什么只要我好好的,他才能放心,我好好的,他怕是一辈子都不能放心吧。
“初雪,你不信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轻声笑了:“臣妾自然是相信陛下的,不过,事实面前,臣妾难免心生怀疑,有些事,还请陛下如实告诉臣妾。”
他张了张嘴:“你怀着身孕呢,莫要胡思乱想,对……”
“陛下!”我打断他,“陛下知道的,臣妾最恨的,便是欺骗。”
他这才松了口:“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的告诉你。”
有他这句话,我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应该笑的,因为他说会如实的告诉我,也便是说,他不会欺骗我,可我又想哭。
我望着他,他还是我心里的那个人,模样,声音,就连眉眼都生的这般好看,我真想撕开他的胸膛,看一看他的心,是否和我一样,鲜红的心,鲜红的血,不然,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此狠手?
“初雪?”他又唤我一声,似是疑惑。
我扯了扯唇角,我知道,一旦问他,就相当于亲手撕开了他的伪装,撕破了脸皮,我们,就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不想这样的。
我还是问他:“君许,我想问你,那安胎药是你亲自熬的吗?”
他笑了:“那自然是我亲自为你熬的,虽然味道差了些。”
“你有没有离开过?”我还是期待着,他说有,那这药便还是安胎药,只是别人的陷害,明明我也知道,不是陷害,可我还是想找一个理由,为他开脱的理由。我想着,我们还能回到过去。
他却很认真的回答我:“我亲自熬的药,又怎么会走开呢?”
果然,我是痴心妄想了。
我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既然如此,那臣妾斗胆问陛下一句,为何好好的一碗安胎药,却变成了堕胎药?”
我分明瞧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的惊慌,他是不想让我知道的,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却还想要瞒着我。他说:“你是不是弄错了?”
“陛下,臣妾已经找太医询问过了,那药,的的确确就是堕胎药,陛下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臣妾说吗?难道陛下不想解释一下吗?”
我想听他的解释,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才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那可是他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初雪,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为了套我的话?”他笑了一下,却是苦笑,“确实,那不是安胎药,是堕胎药,这孩子,不能生,实话告诉你也好,你也好做个准备,省的到时候会难过。”
“你以为,”我也笑了,“你以为你现在告诉我,我就不会难过了吗?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不是我狠心,是你逼我的。”
“若是因为我,我大可带着孩子走的远远的,我不会碍你的眼,更不会妨碍你,但是,你不能这么狠心,这是你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不在伪装,他将他的痛苦暴露在我的眼前,我却见不得他这样的痛苦,见不得他这样的眼神,我一步步的往后退,他却一步步的逼近我。
他说:“若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会忍心拿掉他?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说他是我的孩子,害得我空欢喜一场,我真以为是我的孩子,我想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是,初雪,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是我的?”
他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不是你的?君许,你觉得这孩子不是你的?”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我连问他都觉得艰难,“那你听好了,听清楚了,这是你的孩子,是你和我的孩子。”
“是吗?”他不信我,“我们的孩子?”
“是,”我在赌,赌他会信我,“我们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孟初雪,都到现在了,你还在骗我,有意思吗?”他的表情更加痛苦,眼神里全是对我的质问,仿佛我真的在骗他,他认定了我是在欺骗他,“若我没有实质的证据,又怎么会……你问过我,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和乔毓之间藕断丝连,不清不楚,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孩子,便是证据,因为,因为这是你和乔毓的孩子。”
“我和乔毓的孩子?”我仿佛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笑的很大声,笑的很苦涩,笑出了眼泪。
他狐疑的望着我,我亦是望着他,可他离我好远,真的好远,我笑累了,笑够了,然后,只剩下苦涩,什么都没有了,我抬手狠狠地甩他一个巴掌,我说:“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怀疑我,不能冤枉我!”
他这话,便是在要我的命,他不能这样侮辱我,他是在侮辱我!
“我怀疑你,冤枉你?若你与他清清白白,又怎么会有这个野种?是你们背叛了我,”他又说,“初雪,只要没了这个孩子,我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是会爱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过去的一切,我都既往不咎,只是,这个孩子不能要,我不能养一个野种!”
我又打他一个巴掌,我看到他眼里最后的期望没有了,他怔怔地凝望着我,然后摸着自己的面颊,我打他两个耳光的地方,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似乎丢了魂魄,没了希望。
我咬牙切齿:“你怎么,你怎么能说自己的孩子是野种?”
“不要再说他是我的孩子,”他又变得面无表情,没有痛苦,没有愤怒,“他只是一个野种,你和乔毓私通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