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慢慢躲在无人的角落哭泣,并不能舒散内心的淤伤,渐渐的,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唯有将那些的痛苦全部说出来,才能真正的淡去所有的悲哀。有些事,总能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的。
君许待我是一如既往的好,他跟我一样,期待着孩子出生,他又来找我。我忽然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那话不是对我说的,但我却记得,记得很清楚,我故意问他:“你可还记得,你曾经对我阿爹承诺过,你说只会有我一个妻子,今生,绝不会纳妾。”
他微微一愣,然后抱紧了我,他说:“自然记得,不过,突厥兵强,他们送来的公主我不能随意处置,你再给我一些时间,你不喜欢她待在宫里,那我就送她离开,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我自然知道,突厥兵强,不好对付,突厥送来的公主,不仅要小心对待,还要恩宠有加,不过是他用来哄我开心的话,我无需当真。
自从宫外回来,我好几次都想去找那悦贵妃的麻烦,我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太着急,只怕是打草惊蛇,她倒是派人送来不少的好东西,我随手一抓,便是一个上好的琉璃珠,君许低头问我:“这哪来的?”
“自然是别人送的。”
他一听是别人送的,立即就黑了脸,伸手便将这珠子给抢了过去,酸溜溜地说道:“别人送的东西再好,你也不能拿在手里。”
“为什么?”他可真是霸道。
他笑了笑:“我瞧着这珠子甚是丑陋,改天啊,我送你一个夜明珠,可比这个好看,这珠子嘛,扔了吧。”
反正也是那悦贵妃送来的东西,若是能被他亲手扔掉,我甚是欢喜,可我还是假装拦了拦:“好歹也是别人送我的,直接扔了,岂不是坏人心意,还是留着吧,大不了,我给它藏起来,不拿着就是。”
“不行。”他说,我瞧着他脸色凝重,不知是哪又出了错。
果然,他将那珠子收起来,又亲了亲我的额头,他说:“初雪,你先睡吧,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些公务,明日再来陪你。”
他走后,我陷入了疑惑,果真是那珠子的问题。
第二日朝会之后,君许并没有来找我,听人说,他将乔毓单独留下,我特意熬了汤,给他送过去,我想,或许真的是那珠子有问题,或许他也在为了我的事情而绞尽脑汁,或许那悦贵妃很快就能得到报应……我想了很多,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那珠子,就因为那珠子。
我听到里面传出杯子被砸碎的声音,“砰”的一声,我能想象到杯子碎了的画面,就像雨在地面溅起的水花,门从里面被打开,我看到了乔毓,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他望着我,只见他的额头被砸出了伤,流着血,好多的血,然后,他先是冲我笑了一下。
“你……你怎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摸了摸额头,发出“嘶”的一声,他问我:“皇后娘娘,微臣给娘娘的帕子,娘娘还留着吗?”
我摇了摇头,他给我的帕子我早就已经给扔了,虽然怪不好意思的,但我身为皇后,留着别的男人的帕子,要是让人知道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事来,君许瞧见也会不高兴的,帕子是贴身之物,我亦不能将自己的帕子给他,便说:“乔大人还是去太医那儿包扎一下伤口吧。”
乔毓走后,我忽然觉得他很奇怪,又说不上来这奇怪的点是在哪里,我颇感无奈,他看上去很开心,被打了还这么开心,真是够奇怪的,乔毓心情不错,可君许瞧起来,又落寞,又悲愤。
他坐在那儿,低垂着脑袋,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的一干二净,像是一只颓败的公狮子,提不起斗志,提不起劲来。
“君许,你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我很担心。
他抬起头,眼睛通红,我被他的眼神给吓到了,我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慢慢站起身来,靠近我,他望着我,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清楚的感觉到,我是在害怕,我不应该害怕君许的。
他一下捏住我的脖子,我就快要不能呼吸了,可他瞧起来比我还要痛苦,孟玥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孟玥向来都是护着我的,我特意为他煲的汤,还是洒了,摔在地上,好孤独,好落魄。
孟玥喊着:“陛下,娘娘还怀着孕呢,陛下……”
“来人啊,”君许大喊着,“将她给朕拖出去,谁都不可以进来。”
孟玥被人给拖了出去,她还是大声喊着陛下,她被拖了出去,门也被关上,但是我知道,孟玥是不会走的,我似乎还能听到她的声音,我的手缓缓抓住君许的手,或许,他是真的想要掐死我。
我不能死,我不可以死,孩子,还有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流下了眼泪,眼泪打在手上,他似乎有一些动容,手微微松开一些,我望着他,艰难地喊着他的名字,他掐着我,我根本说不出话来,我的眼里全是恳求,其实,我们都没有忘记带给彼此的伤害,原以为,不被提起就可以忘记,但是,我们仍旧相互猜疑着,没有信任。
“君许……孩子……我们的……”
他终是放了手,我猛的咳嗽起来,大口呼吸着,他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我们还是很好的,即便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他似乎是注意到地上洒了的汤,其实,汤很香,不过,可惜了,全都洒了,他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他亦是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冲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疼,真的疼,他似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为什么?”他问我,他是那么的难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明白,我疑惑,我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将他弄成这样,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我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只能沉默地凝望着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初雪,孟初雪,我待你不好吗?”
“君许,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到底是怎么了?”
他笑的更加讽刺了,我讨厌他这样的眼神,讨厌他这样的笑,可他越笑越大声。他才说:“孟初雪,你可真会装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对你一心一意,我将整颗心都掏给你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你可以恨我,你甚至可以杀了我,可你,你怎么能给我这么大的难堪,你怎么可以这么放荡,这么不要脸,你怎么可以这么伤我?”
“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你非要我说出来,我给你脸,可你不能不要啊,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妻子啊,可你真的是我的妻子吗?你真的是我的人吗?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