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个丑陋不堪的孟初雪,软弱无能,刺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唯独想的,便是能好好活着,不枉一生。公主并没有说任何一句君许的不是,她只是将二哥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他托我告诉你,说……说都是为了你,阿毓才会变得如此颓废,若是阿毓有一点的意外,他便会……他便会亲自来找你算账。初雪,他口中的阿毓便是你的心上人,你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刚知道你私奔的事,我虽然生气,但也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的,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你我之间,总算有一个是可以,可以幸福的。为何,为何还要回来?”
说着,公主便又小声的抽泣起来,是啊,我为何,为何还要回来?我本来也没想着要回来,那样的不堪,又怎能出现在阿娘的面前呢!可惜,大哥和君许早就在那儿等着我,能回来,是命吧。
我长叹一口气,轻声安慰着她:“我与阿毓之间,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现在很好,有一个很喜欢我的人,能陪在阿娘身边,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可我还是觉得,这世上最简单的莫过于感情了,若是彼此相爱,那便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若是像我这样的单相思,只要还有一点点的机会,那就继续喜欢下去。”公主真是一脸的天真。
我望着她,忽然好生羡慕她。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似乎是在催促着我,又似乎是在嘲笑我,总之,我的内心柔软成一片,好似化成了一滩湖水,湖面上阵阵涟漪。我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我与阿毓之间,连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忍不住问她,我依旧觉得她望向君许的眼神带着点胆怯,这很奇怪,我担心她,更不想因为我的关系,或是我二哥的关系,让公主为难,她向来都不会轻易怕一个人,她被陛下保护的太好。所以,当陛下的行为有一点偏离了宠溺,她都会不习惯,更不会随便的畏惧某一个人。我问她:“我与君许在一起,你可是不高兴?”
她的表情分明是写满了不高兴,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又是另一番意思,她抓着我的手,喃喃道:“你想嫁给谁便嫁给谁去,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又不是我与他过一辈子,你也知道,我这心里啊,就只有你二哥哥,他来见我,我很欢喜,你可莫要再与你二哥发生争执了。”
哪里是我想要与二哥发生争执,因为阿若的事,他心里就已经是十分的记恨我了,如今,又因为阿毓,他对我也就只剩下厌恶和恶心。我想得到二哥的原谅,怕是这一生都无法得到他的谅解。一定是阿毓出了什么事,他才会气急败坏地来找我。阿毓他,现在在哪呢?
原以为,死过一次的我已经是铁石心肠,再也不会心生涟漪,没想到,却只因为一句话,又痛的无以复加,恨不得……恨不得去见见他,我可真是疯了。我不由的笑了,我笑的一定很难看。
我竟然还会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孟初雪,你给我清醒一些,你们,你和乔毓,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即使你去见他,你能见他,他只会怨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杀了你。我苦笑一声。
公主还以为我是因为二哥的事情感到难过,实际上,我早就已经想开了,虽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在意,但是,既然破镜难圆,注定有了隔阂,回不到过去,还是不要强求的好,一切早已注定。
我唯一好奇的还是公主对君许的态度,以及仄何为何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前者她应该是不会告诉我了,至于后者嘛,我试探地问她一句:“仄何解除婚约,可是因为我二哥?陛下他……”
公主摇了摇头,她说:“我不想嫁去蒙古,确实是因为你二哥,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好喜欢好喜欢他,阿若已经去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走出来的,我只要跟着他,看着他就好。至于仄何,我也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许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看来,我还是要见仄何一面才是,我绝不会看走眼,他是真心想要娶公主回蒙古的,他还留在上京,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君许回来的很快,他一进来,公主就又不愿意开口说话了,我与君许必须要离开了,时间越久,就越危险,我倒是与君许想到了一处。我再三向公主保证:“等着我,我不会再让陛下关着你了。”
我正要走,公主却又拉住我,她忽然站起身来,一把将我给抱住,看着,像是舍不得我,耍着孩子手段。可她在我耳边说的话,久久让我感到心惊胆战,她说:“防着些君许,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直到出了宫,我还是震惊在那句话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公主对我说出“防着些君许”的话来,我偷偷打量着君许,我很想问问他,却又怕自己的鲁莽会给公主带去危险。
君许的耳朵微微泛红,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侧过身望着我,他望着我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的羞涩,他问我:“你这样盯着我,叫我如何吃的消啊!初雪,你可是有话想要跟我说?”
我一时忘了回答,呆呆地凝望着他,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君许又问了:“公主都与你说了些什么,害的你这般魂不守舍?”
我轻咳一声,继续往前走着,我一走,君许也随着我的速度紧紧跟上来,我一步,他一步……地面上的影子彼此依偎着,好似一对佳偶天成,可我的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才能骗过君许。
我一边走一边说着,看似是漫不经心,其实心底早就已经是惊涛骇浪。我慢慢说着:“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只是公主她见到了我的二哥,你应该还没见过我的二哥,但我做过的事你都是一清二楚的,只要是与我二哥有关的消息,我听了多多少少都会……”
“初雪,有些事都已经发生了,都过去了,多想无益,我阿娘的死,何尝不是因为我的无知和愚蠢,直至今日,我都还记得,她一直望着我,望着我……以前,我不明白,我以为她是在责怪我,恨我让她丢了性命,待我再懂事一些,那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深刻,也越来越清楚,我见过太多的眼神,而她,只是在担心我。”
“君许,我虽从未见过你的家人,可也总能听到一些关于君老将军的传奇故事,我最尊敬佩服的人,便是君老将军,你的祖父,他不仅仅是骁勇善战,我在茶楼里不止一次的听说书先生讲起过,你的外祖父啊,从来都不会滥杀无辜,哪怕是对待敌军的俘虏,也从来不会亏待他们。你阿爹也是个十分温和的人,想来,你阿娘必定也是个十分温柔十分清明的女子,她一定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