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嘛,自然是要有心,”公主笑了,她这样的自信,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光彩,这么地招人喜欢,“若是你们当中有人能帮我找到一个人,本公主便招他为驸马。”
我忽然意识过来,她哪里是想招驸马,从一开始,她就是想借着这件事,让这些人来替她找二哥,她早就有了想法,连我一起瞒着,因为,她知道,二哥不会来,而我也不会完全地帮着她。
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个傻傻的笨笨的小公主,其实,她很聪明,只是平日里,没有需要她动脑子的地方,她只要乖乖地做好的公主便好了,偶尔的聪明自然是要瞒着,就像我,从未告诉她有关阿毓的事一样,并非彼此不信任,而是不愿连累彼此。
陛下脸色着实是难看,他本就不高兴,因为陈国皇子的那些说辞,一直生着闷气,本就憋着气的他,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他说道:“找人就不必了,朕觉着,有心的人自然会过来,无心的人何必浪费时间,蒙古王子就很好,与襄儿十分的般配,朕……”
“皇兄!”公主急忙打断他,“这是襄儿自己的婚事,再者,皇兄也答应过襄儿,不会干涉,如今,却又说话不算话了。”
“……”陛下沉默着,终是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许久,才又说道,“今日,朕便招蒙古王子为檀襄公主的驸马,择日完婚。”
“皇兄!”公主急得直跺脚,陛下金口玉言,话已说出,待昭告天下后,这婚,不论她想与不想,都是逃不了的,历代公主的命运,皆是如此,高贵如公主,也逃脱不了身为女人的悲哀。
公主的婚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我分明瞧见陛下眼底一闪而逝的疲惫,陛下最疼公主,他又怎么舍得公主下半生过得痛苦呢?皆是万般不由己。
陛下走后,朝臣们也跟着离开,其他来选驸马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有的人,他不甘心,也只能咬着牙将这份不甘心活生生地给咽下去,也有的人,或许只是来凑一份热闹,选上最好,选不上也可以,嬉笑着打闹着离开……万千的世界,就有万千的人,万千的人,便有万千的模样。
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婚事就这样,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她很难过,她难过的一句话都不想说,许是因为陛下,许是因为二哥,可不论因为什么,身为公主,儿女私情本就不该是她能考虑的事。
仄何走到公主跟前,他其实很欢喜,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可他知道,这桩婚事里开心的只有他,而他的新娘只有难过,于是,他便克制住自己的喜悦,甚至说道,他说:“公主,我可以帮你……帮你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我愿意帮你。”
我吃惊地望向仄何,天哪,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帮助公主找我的二哥,他一定是疯了,可他又是那么地认真,他与公主相识的一段时间里,肯定也知道,二哥是公主的心上人。他微微一笑,全是落寞,又强迫自己笑的更欢喜些。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喜欢他,你为了他乔装打扮,离家出走,吃尽了苦头,所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为什么?”公主完全不相信他说的,即使是我,我亦是不信的,不过是以退为进,好生聪明,我很喜欢仄何,像是亲弟弟一样的喜欢,我一直都希望阿娘能给我生一个弟弟或妹妹,我又听到公主的声音,她直视着仄何的眼睛,冷漠极了,她问,“好一个蒙古王子,竟瞒了我许久,可好玩啊?我将你当做朋友,同甘共苦过的朋友,可你,对我,包含贼心,意图不轨,你要帮我找人,谁知你会不会害了他。”
“襄儿,瞒着你,是我不好,我只是……只是不想牵累你,”仄何解释道,“你我一道,遇到了许多危险,大都是冲我来的,我不想让你担心,更不想见不到你,如今,我回到蒙古,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来找你。我说过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找来。”
“回到蒙古?”公主冷笑一声,她分明是在气头上,生仄何的气,也生陛下的气,更生自己的气,“既然回到蒙古,又何必来找我,直接消失不见岂不是最好的,再者,蒙古与禹朝相隔甚远,王子来禹朝,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上一回,说是来找父亲和姐姐,这一回,又来了个和亲,王子睿智多谋,撒谎无数,檀襄确实佩服。”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襄儿,”这是个误会,仄何也知道自己被公主误会了,一边庆幸自己被在意的同时,一边又想急切的解释清楚,越是着急,反倒越发的语无伦次起来,“我没有,我是真的来找父亲和姐姐的,你救的那人当真是我的姐姐,遇到你,是个意外,我没有要骗你,更没有撒谎。我来禹朝,没有坏心,真的没有坏心的。”
“那你为何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公主又问,果然,我就知道,公主生仄何的气,完全是因为仄何走的无声无息,没有与她道别。
她终是小孩子气性,哄两句也能哄好,看着仄何是个极其会哄人的,也只是低着头,说一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才没有担心你,”公主冷淡地说着,而她的脸上,早就没有半点生他气的神情了,“你一个蒙古王子,自然有许多的人保护你,我又何必花这个心思去担心你,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正好又同路了一些日子,王子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亦不会因为和亲而远嫁蒙古。”
“襄儿,你会喜欢上蒙古的。”仄何轻轻一笑,“我可以带着你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骑马,也可以一起躺在地上数星星,那儿的星星特别亮,特别亮,我们还可以养一只羊,我们会很开心的……襄儿,你灵活可爱,不该在宫里消磨时间,你会喜欢上蒙古的,一定会的。”
“襄儿姐姐。”公主突然说道。
“什么?”
“你应该唤我一声襄儿姐姐,”公主极其认真地说着,她越说,仄何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自古以来,长幼有序,我痴长你几岁,你唤我一声襄儿姐姐,总是不过分的吧!”
仄何直接当做没有听到这句话,继续说道:“襄儿,我会帮你找到你想找到的人,我绝不会害他,反而,我会将他完完整整地带到你的跟前,他若有心,我便与他公平竞争,若他无心,也好断了你的念头,省得他耽误你一辈子。我仄何不懂感情,却也知强求来的没有意义,襄儿,我没你想的这般无耻,更不会拿着和亲来威胁你。”
真该让君许好好听听,只可惜,他已经跟着陛下先离开了。
仄何继续说道:“即便你嫁给我,对我无情,我亦不会强迫你,只当给彼此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让你能够喜欢上我的机会。”
他说了这么多,公主却只问:“你当真能帮我找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