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整整一月没有见到君许,他竟出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他真的不会回来,或是不想回来。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见不到他,我是提心吊胆,又过得格外惬意,几乎每隔两天,我都会与乔毓见一面,其实,我们见面也没有多少的话要说,我们只是坐在一起,安静地彼此依靠,看着月亮,数着星星,星星是怎么也数不完的。
嫂嫂想要见乔毓,许多次,我都想要告诉他,可话到嘴边,我却连提都不敢提起。在大哥面前,我是更加不敢提一个字,嫂嫂不愿跟大哥回家,大哥便整日里摆着一张臭脸,见谁都没个好心情,其实,他谁也怪不了,我坏心地想着,真要怪,那便怪君许好了!
二哥倒是真的离开了上京,也不知是去了哪里,乔毓也不知。
我喜欢挨着乔毓,尤其是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他也喜欢这样抱着我,每次,我都能瞧见,他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这样的日子,轻松而愉快,若能未来的每一天,都是这样,该多好啊!
我问乔毓:“阿毓,你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可突然的,我却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开心,也是啊,他的心里还是压着一块石头,他再也没有说过想要报仇,可他就是大仇未报。他回答我说:“我喜欢这样,从小便喜欢,只是……初雪,如果跟你在一起,注定有舍有得,我最不想舍的便是你。”
他当真可以为了我放下那些的仇恨吗?或许,他只是压抑着自己,故意地不去想那些,可是,真的很难啊,越是压抑,就越是折磨,有些事,根本就压抑不住,他只是想给我一个简单快乐的生活。
“阿毓,你想报仇吗?”我故意问他,“若是……若是我能帮你找到云鹤,你可想亲自杀了他,杀了他,为乔家满门报仇雪恨?”
“你当真能找到他?”乔毓变得严肃起来,果然,他还是一直想要找到云鹤,他不提,并不代表着不想,他很想,甚至从未放弃过这个念头,他又说,“找不到也没有关系的,你莫要为了我勉强自己,招来麻烦,即使找到他,杀了他,他们……也不会回来了。”
“阿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陪着你渐渐忘记这些伤痛,愧疚也好,补偿也罢,我会代替你的家人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给你所有的爱。他望着我,眼眶湿润,像是刚刚被水洗过似的。
……
招亲的消息几乎是传遍了大江南北,我无法保证二哥会回来,即便他听到了这些消息,他也不一定就会回来。二哥的执拗我是领教过的,公主瞧上去,真是十分的紧张,离招亲的日子就只剩下三日了。
她期待着二哥出现,而我,却期待着二哥永远不要出现。
嫂嫂突然来找我,大哥很是开心,他还以为嫂嫂是来找他的,急匆匆地就朝外面走去,我到那时,他们吵的很是厉害,我只听到嫂嫂冷漠的声音,她说:“和离吧,只有和离我才不会恨你。”
大哥没有看到我,他的眼里就只有嫂嫂,他的心,一定如刀割火烧般的疼,他问道:“那要怎样才能爱我,怎样才能,你告诉我啊!”
“除非,乔家死去的人都能一个个复活,他们能够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说一句不怪你,”她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即使我听着,都觉得心里难受,“或者,你死,你去地下跟他们赔罪。”
“若我死了,你便能爱我吗?”大哥没了刚刚的激动,他反倒像是真的找到了办法,能够得到心上人的爱,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动作,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那便杀了我,若我死了,你真的能爱我,这条命给你又如何呢?”
我忽然想起,大哥是随身携带匕首的,他该不会是……我快步朝他们走过去,只瞧见嫂嫂真的从大哥的手机拿走了匕首,锋利的刀尖正对着大哥的胸口,大哥却像没有感觉到一样,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嫂嫂,眼里全是柔情,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嫂嫂的眼里,都是恨,我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一说话就会吓到了他们,生怕那刀会毫不留情地插进大哥的胸膛,大哥可真是傻,嫂嫂她,她……
她竟然流下了眼泪,手不停地颤抖着,或许,她是真的想要杀了大哥,可她下不去手,她不敢,也不想,更多的应该是不想吧,若说她没有一点喜欢大哥,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的眼里已全是泪水。
他们应该是彼此相爱的,他们本就该彼此相爱,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该彼此扶持,彼此包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别怕!”大哥竟柔声安慰着她,他握住嫂嫂的手,想要帮着她将那把刀插进自己的胸膛,嫂嫂自然是不愿意,就这样僵持着,僵持着……突然,大哥一个用力,嫂嫂几乎是防不胜防,跌进大哥的怀里,刀也顺势插进了大哥的胸膛,可大哥还是笑着的,他抱着嫂嫂,不愿松手,胸口全是鲜血,像是开出一朵又一朵红色的梅花。
“孟初杨,我恨你,我是真的恨你。”嫂嫂哭着说道。
“知道,我知道。”大哥脸色苍白,“恨吧,只是不要离开我。”
大哥真的是爱惨嫂嫂,就连我都觉得感动,嫂嫂一定会原谅大哥吧,我是这样想的,或许,这一次,嫂嫂便愿意跟着大哥回家了。谁料,嫂嫂还是狠心地将大哥推开,她抹去脸上的泪,她笑了:“孟初杨,我恨你,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只要想到,是你,是你害了乔家,害了我跟阿毓,我就恨,恨之入骨,恨不得……我与你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再也……再也不要见到你,念着我们一点的夫妻情分,和离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夫妻情分?”大哥苦笑几声,他抬起手一把握住匕首,猛地将它给拔出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脸上,全是痛苦,“我们是夫妻,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啊,只要我不同意和离,你独孤石楠就是我孟初杨的妻子,你想家,可以在娘家待着,我等你回来。”
“孟初杨!”
“娘子,”大哥轻笑着,“我受伤了。”
大哥这副无赖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可我却为他感到高兴,想来,他就是这样死皮赖脸对着嫂嫂纠缠不休的,嫂嫂倒是习以为常,脸颊还是微微红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那句“娘子”给羞的。她笑道:“只怕这伤的还不够严重,我应该再狠心一点才是。”
“是,娘子教训的是。”大哥依旧嬉皮笑脸着,他的嘴唇微微泛白,额头都是冷汗,“为夫这就去医治,好让娘子放心。”
大哥对我使了个眼神,那眼神里全是警告,分明是想让我哄着点嫂嫂,也不知道巴结巴结我,只知道对着我凶,就是只纸老虎!我瞧得出,大哥受伤不轻,他必须要离开,否则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他不想在嫂嫂面前露出一点的软弱,终是大哥离开后,嫂嫂才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大哥,直到大哥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消失,我看的出来,可嫂嫂却不一定明白。
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一个位置住着我的大哥了,她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可不论知不知道,她都必须装作不在乎。
“嫂嫂,我大哥这人很少会这样,”我还是要替大哥说两句好话,他可是我的亲哥哥,哪有妹妹不盼着自己哥哥好的,“他是真的喜欢你,不管我阿爹怎么说他,怎么骂他,他都坚持着等你回来,他对我说,你一定会回来的。”
“他是你大哥,自然是哪哪都好,的确,我被他感动过,也试图去接受过他,只是……他怎么能……他怎么可以,乔伯伯,乔伯母待我有如亲身女儿,我无法说服自己与害他们性命之人在一起。”
“乔家之事大哥也是身不由己……”我想替大哥解释,可话还未说完,便被嫂嫂打断,她一脸的愤懑。
她说:“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错了便是错了,没有理由,更不是一句身不由己就能推卸责任的,初雪,乔家的事,你可清楚?”
“我……”我不能说实话,“不清楚,只知是陛下的口谕,要拿乔家问罪,后因乔家反抗,大哥万不得已,才会先斩后奏。”
嫂嫂笑了,也不知她是信我,还是不信,她凝视着我的双眼,她说:“这样最好,若是阿毓知道,知道一切都是你大哥的陷害,他一定会疯的……初雪,你只管去喜欢他,只要你不知情,阿毓就不会怪你。前些日子,我打听到他的消息,你可要陪我一同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