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超乎寻常的漫长。
我被捆得死死的扔在柴房里,黑暗中我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更不知道外面到底已经成了什么样。
我将耳朵支起来,但任凭我怎么用心的去听,除了自己的心跳,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现在整个偌大的村子和陈家,好像就只有我林长生一个人躺在这柴房里面,一切都安静的可怕。
我的思绪停不下来,我想到小辫子,不知道他被黑衣人抓走了干什么去了。
我也担心可儿如今到底怎么样了,陈家人认定我和赖麻衣杀了陈二愣,那可儿适合我们一起来的,她会不会也受到我这样的待遇?
还有陈二炮,以我们三人一路走来的情谊,我绝对不相信他得知此事后会对我不管不顾,可现在的情况就是,我被扔在这,就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
“陈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和两天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人杀了陈二愣,又陷害到了我的头上?
陈二愣死之前告诉过我,说陈家危险,让我离开,那么他显然是知道什么东西,所以才被灭口了。
可陈家到底有什么危险?现在小辫子被黑衣人抓走了,黑死骨也在小辫子身上,如果黑衣人要想对陈家人不利,那黑死骨岂不是还要为祸陈家?
我忍不住担心自己,也担心陈家,二十多年前我爹交给陈家先天道骨,难道就想不到陈家会有今天的地步?
一股倦意从脑子里涌上来,我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最后双眼一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一抹凉意惊醒的。
这抹凉意出现在我的额头上,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液体落到了我的额头上,冰凉的很。
一滴,两滴...
更多的液体落到我额头上,迷迷糊糊的我突然一下惊醒过来,双手不自觉的就想摸向自己的额头,但这时候我发现自己还在捆绑之中,根本动弹不得。
而且因为被绑得太久的原因,我的手臂已经发麻,这时候更是提不上半点力气。
什么东西?
我心里微微惊慌,但随即就镇定了下来,一狠心咬破舌尖,奶奶的,老子林长生这一口真阳涎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想吃我老子也要扯你几根胡子。
心里这般想着,我感觉一股更浓的凉气从上面贴向了我的额头。这种感觉你可以想象一下,就像是你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但偏偏有人要在你身上捅一刀,但你又不知道他会捅你哪个地方。
当那股凉气几乎就要彻底和我的额头贴上的时候,我一口血喷了出去。
暗中的东西显然是没有准备,被我一口血喷出去,立刻发出一声惊叫,退开了。
这下我肯定来的东西不是人了,不然它不会畏惧我的舌尖血,可越是这样,我心里也越害怕。
正当我准备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的时候,只见上面闪出微微的红光,一张狰狞苍白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陈...陈二愣?”
看着这张脸我心里猛地一缩,这家伙不是死了吗?但我突然又明白了过来,这家伙的确是死了,所以现出出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完整的陈二愣,而是他的一颗人头。
他那从尸体上分开,又被我在墙角下挖出来的人头!
这时候我发现,我额头上的凉意,就源自于他脖子上那不断滴落出来的暗红血液。
“快...走...离开...陈家...”陈二愣的人头就这么泛着红光飘在空中看着我,脸色十分慌张的吐出几个字眼。
离开?这时候我突然明白,陈二愣跑来找我,目的竟然是想然我赶快离开陈家,那他是不是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杀的他?
“走啊..快...”
但陈二愣似乎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个劲儿的催我离开,但我这时候被身子捆着,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似乎发现了我的困境,陈二愣一晃,竟是飘到我腰部,张口给我把绳子要断了。
“你告诉我,究竟谁是凶手,谁杀了你?什么人要害陈家?”我好不容易解开绳子,立刻看着陈二愣就是一阵发问。
陈二愣焦急的在空中转了半圈儿,眼看我不问个答案似乎不想走,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了。
“六十...”
我焦急的等待着陈二愣的答案,但没等他说完,已经有一只手从他后面出现,一把将他的人头捏在了手里。
那双手奇大无比,就那么从陈二愣头上握下来,用力一捏,我就见到陈二愣面色极度恐惧,说到一半的话停了下来。
随即一声爆响,陈二愣的人头子啊那双大手之中破碎开来,脑浆和模糊的血肉散开,溅了我一身!
“你他娘的是谁?”
我心里又惊又怒,惊的是什么人能够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人的脑袋直接给捏爆,怒的是他杀了陈二愣不说,竟然还将他脑袋捏碎了,如此穷凶恶极的人,老子林长生能忍?
我习惯性的就伸手摸向了腰间,但这一次我失望了,因为在我被绑起来的时候,陈老四已经把我的量山尺给拿走了。
现在的我,只能赤手空拳对付这凭空钻出来的鬼东西!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天开始,你林长生就不存在了。以后的林长生,就是我,而你,是一只孤魂野鬼!”
黑暗中吹过来一股冷风,随即那只大手往回一缩,一张泛着绿光的脸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无法形容这东西长什么样,反正脑袋上青筋凸起,鸡窝一样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脑袋上,两排绿色的牙齿更是将它一张嘴给撑得满满的,我甚至怀疑它到底能不能说话。
不过这时候我哪里敢分神想这些,当听玩它的话之后我的心彻底悬了起来,他说以后他就是我,难道...它想夺舍?
我感觉口干舌燥,夺舍这种恶毒的术法向来为正道人士所不耻,这家伙难道是修炼黑巫术的,或者其他邪术的人?
“嘿嘿,你逃不掉的,今天你逃不掉,整个陈家也逃不掉!”
那东西冲我冷笑一声,伸出蜥蜴一样的舌头将手里陈二愣留下的脑浆和血液舔 舐干净,缓步向我走了过来。
我冲到门边,但却发现那门根本打不开,而那东西,却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他娘的,横竖是个死,老子林长生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发扬革命前辈优良传统,誓死不做软奴才!
心里这么一想,我回头就和那东西干了起来,但这里光线极弱,那东西几道太大,我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下来,我已经被他牢牢地控制住了。
“从今天起,林长生,就是我,而你,是一只怪物,哈哈哈.....”
那东西一声怪叫,随即双眼闪出一阵寒光,我看着那双眼睛,只觉脑袋一股眩晕,随即浑浑噩噩的,灵魂就像离开了身体一样,身体越来越虚弱。
我要死了吗?我真的要被这东西夺舍,成为一只孤魂野鬼吗?
我心里不断的问自己,不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怎么可以死?
可是我用不上半分力气,我无法反抗这个想要占据我的身体的东西,我该怎么办?
突然一抹黑色的光芒从我的脑海里面闪现出来,那抹黑色的光芒如同黑色的闪电一样,让我浑浑噩噩的灵魂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随即我看到,那光芒就像是一只小蝌蚪一样,不停的游来游去。
蝌蚪文?我看着那小蝌蚪,心里立刻想起通天图上那密密麻麻的蝌蚪文,不正是这个样子嘛。
那小蝌蚪似乎是有生命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巨大的画面。
画面之中,我看到有洪水从天而落,淹没了九州大地,淹没了无数的房间屋舍。
洪水之中山岳摧折,万民齐哀,有猛兽自水中冲出,仰天长啸,似乎是要震碎那天上的洪水。
有身披兽衣手执长矛的人不断的向那还露着山尖的山跃上攀爬,希望觅得一线生机。
可那洪水滔天,迎风而涨,任凭人 兽如何咆哮挣扎,却丝毫不能阻止其蔓延之势,只到大地悉数被淹没,化为一片汪洋!
随即剩下的人仰天而拜,悲痛震天,不停的呼号,虔诚而又悲哀。
不知道拜了多久,突然,那被洪水淹没的大地中突然浮现一道漩涡,漩涡之中一个赤身的汉子一跃而起,手里提着一柄开山大斧,一声猛喝,斩向了那从天而落的河流。
风息了,雨停了,那汉子手里的开山巨斧从洪水中掠过,顿时那河流断裂,洪水倒流!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巨幅,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有什么样的河流能够从天而降,淹没九州大地?
又有什么样的人能够一斧切断河流,让河流之水逆流而上?
还有那无数的猛兽和身披兽衣的蛮人,它们仰天而拜,那股悲戚的精神如同乌云一样,席卷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坚强?
我沉默了,我悲戚了,我也愤怒了。
为何世人要遭此罹难?为何那九天之水无人去管?
我要保这九州太平,万民安康,我要这天下万物顺其自然,皆归于道!
那赤身汉子劈断河流,转身看向我,顿时一股磅礴的气息向我迎面压来,如同一座山一样将我死死压在了地面上。
我站直了身躯,瞪圆了眼睛,扛着那惊天的气息,一步一步向那汉子走了过去。
“断流!”
那汉子又是一声猛喝,随即将手里的开山巨斧扔向了我,那斧子如同闪电一样没入我的身体。
顿时,画面不见了,咆哮声不见了,我感觉那斧头就像是砸在了我的心脏上,一股磅礴的力量从给身体里蔓延到全身。
“断流!”
我双眼睁开,双臂如同那赤身汉子一样,握着斧头挥出,顿时惨叫声起,一抹光亮映入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