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电器运作的嗡嗡声,陈芳媛不禁清醒了几分,扶着头费力地坐了起来,床垫里发出了吱呀的声音,平时没人会在意,但在现在这深邃的黑暗中显得有些刺耳。
床垫传出的吱呀声让不远处蹲在地上的一团身影察觉到了身后人的动作,撇过头听了一下,又接着悉悉索索地忙碌起来了。
陈芳媛也感觉到那人的存在,转过头看他的时候,正好见他撇过头又转回去了。
小腹上的御指暖滚到床单上,陈芳媛顺手把它拿起来捧在手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端详起来。
自从那次拒绝他的御指暖以后,白祸冬天天缠着她,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起御指暖的事情,当然他也没有补送纪念礼物!
直到后来她问御指暖呢?那个无赖就死乞白赖地凑上来,美其名曰御指暖能暖的地方他能暖,御指暖暖不到的地方他也能暖。她果断赏他一个白眼,羞愤离去,然后就再也没有提起御指暖。
微光下,她想得出神,不自觉地噗呲笑了一声。明媚的笑意染上倾城倾国的俏脸,明艳得周围的黑暗都退散几分。
听见身后开心的笑声,白祸冬单转过身单膝跪地看向大床的方向。
当他调整好焦距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他呆在原地,他看见世界上最美的一幕。
一个漆黑的房间,一盏微醺的床头灯下一头粉蓝秀发的绝色女孩手捧着精致的玉炉,女孩微侧着头,一头柔顺的秀发宛如粉蓝色的星河瀑布倾泻而下,洁白的被子盖着了女孩修长圆润的双腿,散发着星点红光的玉炉照亮了女孩点缀着明媚笑意的倾城脸颊,这时女孩坐在床上,轻吻了一下玉炉,剪水秋眸里笑得愈发明艳温柔。
白祸冬想用尽一切办法把眼前的一切保留下来,想找手机把它拍下来,想用纸笔把它画下来,可他没有动作,傻傻地看着。
他曾见过城市繁花,看过乡村安逸,也曾观天下如棋,赏一线天地,塞外山雪一片白,中原芳草碧连天,沙漠黄蓝一线间,秋水共长天一色,怎样的鬼斧神工都不及眼前分毫。
女孩感受到男孩呆滞的目光,朝男孩望去,只见淡淡的月光投过半拉窗帘的落地窗,挥洒在男孩背后,照亮了男孩乌黑柔顺的短发,男孩的俊脸并没有隐于黑暗中,面如冠玉的俊逸脸庞仿佛折射了月光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出尘绝世的气质和浴后宽敞的棉质睡袍让他看起来犹如绝壁之上的君子兰,不争而卓。
好美!
好帅!
两人目光相视几十秒,然后都自觉羞愧地移开目光。
白祸冬回过头料理眼前的食材,陈芳媛则低着头假装欣赏地玩弄手里的玉炉。
没过一会儿,白祸冬清了清嗓,先发声:“咳,你醒了?”陈芳媛紧张得闻言惊的娇躯一颤,然后快速恢复平静地嗯了一声。
这时,锅里的水沸腾开来,吓得白祸冬连忙揭起锅盖,火急火燎地把用特殊方法提前醒好的牛肉一条一条扔进锅里。有些飞溅的开水溅到白祸冬手上,烫的他呲牙咧嘴。
陈芳媛被他手忙脚乱的背影逗的噗呲一声掩嘴轻笑,似风铃般清脆的笑声像海潮一般把白祸冬内心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冲刷干净了。
此时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响起,现在这个封闭而昏暗的房间里,一点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白祸冬闻声没憋住笑意地噗呲一笑,害陈芳媛低着头羞愤脖子都爬上了一抹粉红。
等牛肉条汆烫熟了,浮了起来,白祸冬连忙把从后厨里顺来的调味料,姜丝和西芹碎放进去。盖上锅盖,利用锅具的余温关火闷了十几秒。
再掀开时,牛肉羹诱人犯罪的鲜香瞬间充实了整个房间,连陈芳媛都毫无形象地咽了一口口水。
特地留神陈芳媛的白祸冬听见她咽口水的呜咽声,嘴角不禁掀起了一丝弧度。顺手拿过从老板那“重金买来”的“肴易”,突然发现多了一只勺子,不是只有碗筷吗?哪来的勺子?不管了,正好有用。
舀汤时,白祸冬突然没有汤勺,但是这可难不倒他。心神一动,只见锅里的牛肉羹汤活了过来,带着汆熟的食材跃进了碗里,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轻淡无奇的白色碗勺突然变成碧意盎然的翠色镂空雕花翡翠碗勺。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白祸冬乱了阵脚,生怕牛肉羹从镂空雕花里漏出来,连忙用手捂着镂空雕花。
温和的暖意从热汤中散发出来,穿过薄薄的碗壁,直入白祸冬的掌心。没漏出来?白祸冬小心地松开手掌,穿过雕花间透明的间隙,看着碗里的食材浮浮沉沉,这什么鬼?这东西还会变化?那我不是赚大发了?!
陈芳媛闻着锅里溢出的诱人香气,肚子里的馋虫一直击鼓鸣冤,可眼前的人盛了碗汤就蹲在那里,还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他不会在吃独食吧?想到这里,陈芳媛坐在床上生气得一字一顿地怒斥:“白!祸!冬!”
听见后方传来的怒斥声,白祸冬迅速从博弈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站起身端着牛肉羹快步走到床边。
陈芳媛急不可耐地伸出双手要接过碗勺,白祸冬见陈芳媛孩子般的动作,一时间一股宠溺之情涌上心头,稳稳地把碗勺递了过去。
陈芳媛接过碗勺就连忙端到面前,拿起汤勺,舀起一勺热汤送到彤色如瑰的薄唇边,也不吹凉就要吸进嘴里,被烫的把碗勺端远了些许。
白祸冬递过碗勺后顺势坐到陈芳媛身边,见她被烫坏了的动作,眼里缀满了笑意,伸手抚摸着陈芳媛的秀发,语气心疼地说:“怎么这么饿?比赛不管饭吗?”
对于白祸冬的动作陈芳媛也不反感,反而有点享受,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吃着白祸冬精心烹制的牛肉羹。
而对于陈芳媛不反抗也不搭理,自顾自地吃东西,白祸冬表示又好气又好笑,只是笑着放下手,静静坐着看她享用自己用心烹制的食物。
那副翡翠碗勺也不大,没过一会儿陈芳媛就把一小碗牛肉羹吃的干干净净,双手捧着把碗勺递给白祸冬,别过头去也不看白祸冬,一副没吃饱但是我不说的傲娇模样,白祸冬苦笑着起身走向汤锅。
见白祸冬没有调侃自己,转身去盛汤,陈芳媛坐在床上实实在在地伸了个懒腰,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伸完懒腰往后面挪了挪,放松地靠着床头,一点台上冷艳女神的形象都没有,反而像个任性的小女孩一样自说自话,“半决赛后这丫头就要突破了,我只好放弃比赛,专心帮她压制体内的灵力,所有的灵力都用来压制了,我自己一点都没吸收,又累又饿……”
本来还要卖惨让白祸冬心疼一下的陈芳媛见牛肉羹已经端到面前了,就不跟他废话了,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形象的小吃货,白祸冬感到无比的满足,又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秀发,这次更得寸进尺地低下身仰着头亲吻了一下陈芳媛的额头。
感受到眼前人的东西,陈芳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住不动,胸中一股委屈之意涌上心头,低垂着手,捧着碗勺,鼻梁酸楚,微合的眼眶中有了些许莹润,声音颤抖地说:“祸冬,我是不是很没用…没了你,照顾不好…别人,更照顾不好自己…没有拿到那个冠军,反而…反而…反而害那丫头吃了好多苦……”
人最见不得别人流泪,男孩最见不得女孩流泪,更见不得自己最爱的女孩流泪。陈芳媛说到这里,白祸冬就凑上前去,伸手把她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地说:“才没有呢,你在赛后帮她整整压制突破好几天,这个连我都做不到,我家芳芳最厉害了…”
白祸冬还没说完,陈芳媛从白祸冬的怀里抬起头说:“如果当时我劝她先突破而不是答应帮她抑制突破,她也不会走火……”
这次陈芳媛还没说完,白祸冬用一只修长的手指压住了她的嘴唇,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徐徐说道:“突破这种事情短则一时半会儿,长则三五个月,你们那时一心夺冠,不想半途而废,所以出此下策,不过在我看来,为了自己的目标奋不顾身地用自己的力量克服所有困难去实现梦想,芳芳,你是最棒的。”
看着眼前坚定的眼神,听着最爱的人的鼓励,陈芳媛感到无比的幸福。这时一道迫切的声音在心中响起,陈芳媛偏头躲开白祸冬的手指,端起牛肉羹急急忙忙地吃个精光,然后把碗勺递给白祸冬,迅速用修长细嫩的小手檫拭了一下嘴唇。
看着陈芳媛略带匆忙的动作,白祸冬有点不明所以,但也只是略带震惊地问:“怎么了?吃饱了不吃了?”
陈芳媛拉过被子盖住下半身,有点慌乱地说:“那丫头醒了,吵着说她也要吃牛肉羹,我只好给她留点肚子了。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说完陈芳媛就闭上了眼睛。
“诶――”本来还想好好来个道别的白祸冬手伸到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最后只能尴尬地缩回来了。白祸冬看了看手上的碗勺,觉得这两碗肯定吃不饱,索性端着碗勺再去给王秋儿盛一碗。
白祸冬蹲着盛了一碗,转过身看向床上的时候,一双水灵却冰冷的眼睛也正盯着他,眼里蓄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