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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以后，文言课，林佩玖仍然会早早地来到教室，占靠窗第一排的位置，季琼也照常讲课，提问，也会提问林佩玖，林佩玖也依旧对答如流；新学课，林佩玖做了助教，和季琼一起讲课。
只是，季琼讲课时再也没有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窗边，装作不经意地瞄一眼林佩玖。林佩玖也不会整节课一直痴痴望着季琼，而是听讲，做笔记，数窗外的飞鸟。
不上课的时候，林佩玖坐在教室第一排读书，季琼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备课，谁也不和谁说话，却又莫名心安。
故事讲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忆琼先生:“先生不愿屈从于命运，即使林家衰败，挽留林家也不止嫁给顾城一条路。先生又何必委屈自己？”
忆琼先生抿一口茶，淡淡开口:“当年，顾家的军事势力遍布上海，黑白道通吃，只手遮天，我不嫁，林家就永无翻身之日。”
孤身一人撑起林家数百人的未来，忆琼先生的担当让我肃然起敬。
三天后就是和顾城的婚期，林佩玖坐在窗前，天空明亮得像一块宝蓝色的玻璃，阳光温暖明媚，鸟儿在树上唱歌，而她却没了数飞鸟的心情。她已经两个星期没有上学，她不敢看季琼的眼睛，就算季琼对她笑，她也会心痛。
下午的文言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道季琼准备的如何，又会不会想她。
林佩玖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学校，她想远远的，就远远的看一眼季琼，一眼就好。
林佩玖站在走廊，耳朵贴着墙壁，想听一听季琼温润的声音。
她什么也没有听到，抬头却看到了身前灰白色的长衫。
季琼提着箱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我已经辞职了，林小姐以后不必再找我。”
这是成人礼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林佩玖拦住季琼的去路：“先生走了，让我们这些学生怎么办？”
季琼绕过她，脚步没停，头也不回：“我走了，自然会有人接替我来教你们。”
林佩玖急了，又故作冷静：“文言可以有人代替先生教，那新学呢？”
季琼脚步停滞，转过身，走向林佩玖，笑容温暖明媚，像极了初见时那位眉眼如画的先生：“交给你了。”
初夏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季琼把长衫脱下来盖在林佩玖的膝上。
林佩玖躺在季琼的怀里，呆呆的望着天空:“先生，我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星空。”
季琼宠溺地笑，眉宇间透露着温柔:“那就多看一会，我陪着你。”
季琼抱着林佩玖，吻去她眼角的泪痕，自己的眼泪却落了下来。
他们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是谁都不说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