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了结吗？
沈沐清看着萧婉莹的尸体，心口溢出一丝悲凉。对她，也是对自己，她要尘归尘，土归土，那自己前世身首异处，最后也是没有人收敛一把余骨吗？
恻隐之心生发出来，沈沐清叹了一声，对那管营道，“劳烦官爷，炼化萧氏后，能否把她的骨灰积下，交给我带回去。”
管营像看啥子一般看她。沈沐清便从袖子里掏出银锞子塞进他手里。他笑了笑，“姑娘心善，那好吧。”
随后，有人把萧婉莹尸体抬了出去，架起火堆，烈火烧的最旺时，萧婉莹的尸体被投了进去。火舌很快卷动着她使身，将她淹没其中。
一代惊世红颜就这般消弭了，最后收敛到一处的不过一小把香灰。沈沐清解下香囊，将其收拢其内，又扎紧袋口，紧攥于手中。
往回返时，卫良允不在。他去监工布置鼠夹。
沈沐清便好奇问那管营，“牢城营内怎么会生了鼠患？”
那管营咧嘴笑道，“牢城营这种鬼地方，有老鼠打窝不稀奇，但今年却不寻常。许多老鼠都是从外面被赶进来的。”
“赶进来的？”沈沐清听这说法新奇，不觉失笑，“谁赶进来的。”
“野猫。”那管营抹了抹髭须，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声音却起了变化，“成群的野猫聚拢在一处，成宿成宿在墙外面叫唤，把这些老鼠聚拢到一堆，也不捉住，只管往墙里面赶。”
“这么奇怪？”沈沐清心里一紧。
“可不。要不是我亲眼见过，说出去谁又相信呢？那些猫跟成了精似的，我派人驱赶了几次，可是没用，前脚刚赶走，后脚又聚拢了。邪气！”那管营随手掸着身上的落雪，“不过还好，那些猫也没闹出什么太大动静，不就是些老鼠吗？多添几道鼠夹就是了。”
看样子这管营还很乐观，且对他口中的邪气事，也没有太大好奇去深究。
沈沐清听完，心里面不免多了担忧。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听说野猫出没的事了，不相信是巧合。但野猫驱鼠，这又是什么预兆呢？
她四下环顾，发觉这牢城营不但破败阴潮，环境恶劣，且里面拘管的流犯很多，大多都是等着开春天暖后，流徙他方的。加上其内看管军差，起码有上千人。
在这样的环境里，若老鼠成灾……
她叫住了那个打算走开的管营，“官爷，这里环境封闭，又人员密集，恐怕仅用鼠夹灭鼠，仍有余患。若把完全，还是当用鼠药为宜。”
“鼠药可不行。”管营摇了摇头，“这里人多，万一那毒药被人误用……我可担不起责任。”
不多管闲事，不多生事端的确是这样的官员的常性，是以他讲出这话，沈沐清也不觉奇怪。眼见他脸上浮现了不耐烦，沈沐清只好不再多言，告辞离开。
跟莲华走到门口时，莲华说，“良允还有事忙，没法跟咱们一起走。我送你去卫园吧。”
沈沐清点点头，又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牢房营，这才扭身打算上车。
可刚等她一只脚跨在蹬上，不觉被余光处闪出的东西给吸引住，整个人便停了下来。莲华循着她视线瞧过去，也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猫？”
眼前，隔着几丈远的地方，聚堆着一群毛色斑杂各异的野猫，它们或立或卧，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其中一只身形矫健的黄花狸猫，感觉到了有人在窥探，便猛然把视线转向沈沐清她们。
那冷静而又警觉的眼神，让沈沐清不觉一惊。这绝对不是寻常动物该有的警觉眼神，竟然有些像人，透着几分轻蔑和挑衅。
余下的猫随着花狸猫的反应，也纷纷往这边瞧过来，且都发出呜呜低沉的警告声音。
“是那只猫。华姐姐，那只猫有问题。”沈沐清指着花狸猫急切道，并在话音未落时，人已经冲过去，打算把那只猫逮住。
莲华见她动了，不敢怠慢，也顺势跟了过去，未防群猫攻击，她抽出藏于袖间的短剑。冷锋寒芒一闪，剑光划过那黄花狸的眼睛，它眼眸一眯，发出一声凄厉叫声。余下的猫，似乎听到了指令般，纷纷敛住攻击气势，四散逃开。
黄花狸也趁机灵巧一跃，打算逃走。沈沐清岂能放它在眼前消失，她紧紧的跟着它。加之莲华施展轻功，在上面予以堵截，两人上下夹击，竟逼的那黄狸无处逃窜。
就要逮到它时，那黄狸猛一转身，钻进了一条曲折破败的小巷，那里是杂民群居之处，房屋院落少有规矩。
沈沐清追进去，明明听到一声猫叫，却失掉了黄狸踪迹。她不放弃，又追了几步，感觉后面有人快速移动，忙回过头，一抹杏红衣影怀中似抱着那只狸猫，在她眼前一闪，便消失在了围墙后面。
等她追过去时，眼前除了曲折的斑杂院墙，和好几条岔道外，哪还有人猫踪迹。
地上的薄雪被踏的凌乱泥泞想要循着足迹追踪，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莲华从一座房顶跃了下来，沈沐清满怀希望的问道，“华姐姐，可看到刚刚有道穿红衣的人影？”
“看到了，可一转眼就丢了。”莲华皱眉道，“这里的房子搭建的太过凌乱，就算站在上面，视线一样不通畅。”
沈沐清有些失望，笑笑，“算了，不过好歹知道那猫到底长什么样子了。”沈沐清有很强的预感，那只黄狸猫便是毁去锦秋容貌的凶手。
而那个一闪即逝的穿红杉的女人，应该就是米禽嘉炎口中那个懂得控兽异术的人了。
她究竟是谁，也不急在这一刻探查清楚了？反正已经知道了她行动轨迹，回去与景承煜商量，派人在这里守着排查，总能把她揪出来。
她和莲华转身，往巷口走去，忽而面前的雪地里露出一点小小的红光，被薄雪一衬，异常醒目。
沈沐清走上前，探身下去，将那物件从雪里扒拉出来，竟是一只女人带的红宝耳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