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血蛊……原来是通身呈现红色的,就像是鲜血凝固的颜色。
叶筝脸色愈来愈苍白,虚弱着声音开口,“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她的血?只要这血蛊杀一个人,她都是帮凶。
男子惊诧的神色平复下来,比寻常更加的深沉,“大越多雨湿热,有山林里万物茂盛,终年瘴气缭绕,盛产毒虫,大越王室古书有记载,古越时有毒虫,令其自相残杀,十年后以王室至阴之血饲养,可为血蛊……”
他波澜不惊的声音于叶筝来说就是魔咒。
“你的母亲,是大越王室的公主,至阴之血,你继承了她的血脉,所以,身为王室之人,为大越做出牺牲,哪怕是性命,都无可厚非……”
“牺牲?”叶筝微扯嘴角,嘲讽至极,“这是你们的阴谋,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牵扯出我的母亲?”
他移开眼,目光又落至血蛊上,道:“大越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去争夺本属于我们的土地,大战之时,这些血蛊足以让几万敌兵溃不成军。”
“王上会记得你的,大越的百姓也会记得你的。”
他语气有些许的激动,不像是振奋,更像是掺着阴霾。
头好沉……
叶筝只觉他的声音在一点点地变弱,眼皮张张合合欲坠,四肢都变得无力起来……她感觉原本属于她的五感,正在随着她的血,渐渐从她身上剥离。
手腕处的划痕已经痛地麻木,血还在滴着,叶筝不敢去动弹分毫。
已经接完了六碗血,然而这仅仅是一半。
轮椅上的男子看着意识逐渐模糊的叶筝,似是陷入了深思。
“余下的六个瓷碗,都各倒半碗水”,他低声朝小少年吩咐。
小少年沉毅着眸子,好看的唇抿着,欲言又止。
“王上那边,我自有办法”,他朝小少年点了点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底漫上无可奈何之意,“她要是死了,我与她的隔阂,会更深。”
随即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他稍加警觉,悠悠道:“来的时机可真巧,先去外面吧。”
小少年推着轮椅走至主室,那人恰好也走到了主室。
“今日王上怎么换人了?”男子瞧着来者,微微诧异。
没错,就算他双腿残疾了,也还是会被困在这里,吃食和日常所需定期会有人来相送,这个岩洞洞口的巨石,只能从外边抬起,这就是专门为囚禁他而打造的。
“是的,扶临先生”,来者放下手中的东西,沉声一应,不失恭敬道:“听闻先生已得到了长公主之女,王上让我问先生,王上让我问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了?”
扶临回道:“已经开始了,替我回王上,不出十日。”
“先生擅自开始了?”来者微惊,“可否让我前去看看,也好回禀王上。”
扶临凝视了他片刻,指着一旁的甬道笑道:“当然,你先请,沿着这条甬道一直走,我腿脚不方便,便跟在你后面吧。”
来者颔了颔首,径直朝甬道里走去。
小少年熟稔地推着轮椅行过刚刚好通过轮椅宽窄的甬道,跟在大步向前走走着的来者的身后,扶临于轮椅上,目光落在他挺拔的身影上,眼里晦暗不明。
他没拿灯,只是借着身后传来的壁灯的光亮,前路是未知的漆黑一片,他的步伐却不仅稳健有力,还带有一丝急促。
他很心急?……他在心急什么?扶临将疑虑藏于了眼底。
到达了甬道通向的岩洞,来者迅速地扫视了整个岩洞里面,视线落在木架上的垂着头的叶筝,和嘀嗒嘀嗒落着的血时,脸上霎时浮现焦急之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叶筝!叶筝……”他急急地唤着叶筝的名字,却没有一点回应。
他来晚了……他颤巍巍伸出手,去探叶筝的鼻息,当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时,他整个心都要跳了出来。
他迅速去解开绑着叶筝的绳索。
叶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她觉着,方才的声音好熟悉啊,好像来自梦里,又好像心里,她本来已经好累了……
可她听到他唤她,她还是睁开了眼。
果然是他,于霂禾。
在她意识薄弱、求生无望之际,他的忽然出现,宛若天神降临,她一睁开眼,就可以看见他焦急的脸,听到他急切的呼唤。
叶筝弯唇一笑。
于霂禾欣喜万分,将她躺在自己的怀里,迅速地帮叶筝包扎手腕处的伤口,“叶筝,我来晚了……你坚持住。”
于霂禾此刻声音甚至因担忧有了微微的颤音。
叶筝费力点头,此时乖的就像一直猫儿般。
扶临待于霂禾将叶筝解绳放下包扎好伤口后,才出言道:“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两碗血呢。”
于霂禾拳头兀自握紧,看向扶临眼里有凛然杀意,“让开,此账,我日后定找你算!”
“你杀了这个身份的原主,自己能否脱身还是个问题,真是口出妄言”,扶临嗤笑一声,不以为意,“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是大越的腹地,极为隐秘,所知者甚少。”
他早就看出了于霂禾的伪装,可似乎他如何找到这里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于霂禾抱起叶筝,不再理会扶临径直朝甬道走去。
“这里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扶临在他身后悠悠开口,“新培育的血蛊,正好看看它是否真如古书上记载所言。”
扶临松开掌心,正是一只全身黢黑却透着黑色的血蛊,他嘴里念念有词着,片刻,将血蛊放在了地上。
果然是瓷缸制约了血蛊的能力,那红黑色的蛊虫一落地便迅速爬入了甬道,速度之快,形成了一条黑红色线。
于霂禾抱着叶筝穿过长长的甬道,一边一直同叶筝说话。
“叶筝,睁开眼看我,不要睡!”
于霂禾一看到叶筝要垂下的眼皮,便会不停地喊叶筝,知道叶筝再次睁开眼。
“于霂禾,我服了你了”,叶筝无奈扯出一抹笑,衬得脸色苍白无比,“我就想眯一会儿……”
“那也不可以!”于霂禾当然不同意,她最会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