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书房内,宫女的喊声:“恭送陛下”,房门被推开,殇帝重重的挥了挥衣袖,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不满,走出书房。
众官员见状,连忙弯腰叠手行礼道:“参见陛下”,殇帝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离去时看了一眼行礼的安鹤。
殇帝离去后,嬷嬷走出书房,对百官道:“各位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众人纷纷起身,拍拍衣袖,整理好衣冠,跟着嬷嬷走进书房,安鹤在与殇帝对视的那一眼中,了然今日就是他表其心的时候,望着外的假山,久久站立不动,思考片刻。
殇帝虽然与右相结盟,共同扳倒左相、太后,助殇帝夺回皇权,但殇帝知道右相的本事,运筹帷幕,不参与其中但又牵制着局中一举一动。
所以,为了打消内心的疑虑,巧借常公公所言,设局试试右相,到底是真的与之联盟,还是太后假借其手,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到这里,也就表明,太后效圣寺那场“天灾”,正是出自殇帝之手。
假山前,百官已经都进入书房,安鹤还是未动仿佛老僧入定。
嬷嬷见状上前,道:“右相大人,太后有请”。
安鹤颔首,步入书房。
书房内,因为是偏殿改造,所以没有主殿那样恢弘大气,不过也正好,书香之地本就不应该,太过富丽堂皇。
无数奏折堆放,在覆着黄布的案桌上,太后端坐在上,,一旁的宫女端来杯茶,小心的双手贡上。
太后抬手附在杯盖处,指尖轻轻捏起,微微的刮了刮茶盏,饮了一口,待到放下。
百官在进入书房后,又以右相为首队伍排列着,纷纷行礼道:“参见太后,太后千岁”。
太后轻摆了摆手,让宫女赐座,道:“免礼,平身”。
百官回道:“谢太后”。
太后知道百官所来何事,便先道:“行刺一事,哀家并无大碍,众卿前来看望哀家,有心了”。
紫袍官员率先开口,道:“太后说笑了,这本就是我等臣子应尽之事,太后凤体安康,是朝堂之幸,也是天下之幸”。
百官纷纷附和。
问候的话说完,众人纷纷闭口无言,书房内静了下来,太后见状挥手,让宫女撤走面前的茶盏。
原来,众人此次前来,一则是为了看望太后,二则另有目的,不过此时,官员之间相互,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推脱,没有一人先开口。
安鹤默默的站在一旁,也没有准备第一个开口,毕竟此事太后听了必定勃然大怒。
这时,那位紫色衣袍官员目光看下安鹤处,见安鹤并无行动,便走出队伍上前,奏道:“我等前来,是有要事与太后相商,还望太后同意”。
太后冷道:“何事?”
紫袍官员接着道:“自从先帝驾崩,陛下年幼继位,故太后垂帘听政多年,虽有违古制但也无可奈何,如今陛下加冠,太后也应当将政务交给陛下去处理,望太后交出玉玺,退居后宫”,说罢,跪在案桌前。
太后用力拍了拍案桌,连声道了几句好,说道:“哀家还以为众卿是来看望哀家的,是哀家误会了,不过这玉玺哀家如今,还不能交还给陛下,虽说陛下已经加冠,但政事上的事还是有不懂之处,哀家在也好替陛下把把关,也不枉先帝临危所托”。
太后一句句话,挡的水泄不通,丝毫不拖泥带水,还是一口咬定陛下还无法独挡一面,怕殇国百年基业毁在殇帝手中。
那位紫袍官员见状,连忙冲安鹤喊道:“右相大人,快劝劝太后,还是尽早将玉玺交还给陛下,退居后宫,这才不违古制”。
百官皆纷纷看向安鹤,众人都知道安鹤是太后的人,而刚才那位紫袍官员是殇帝的人,见他把话语权丢给安鹤,便更加安静,连呼吸都缓慢了些。
太后目光也随之向安鹤处看去。
安鹤漫漫上前,开口缓缓道:“陛下已过加冠,太后是该将政权逐渐归还给陛下,不过陛下阅历还是尚浅,臣认为应当从百官中,选几人替太后辅佐陛下,这样太后也可不必过于劳累,再者也不违古制”。
话音刚落,书房内更静了,右相一言已然表明了态度,百官倒吸一口气,紧紧低着头,生怕成为池鱼。
仿佛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太后望着百官步步紧逼,抬手揉揉眉间,道:“那就依众卿的方法吧,批了一天的奏折,哀家也乏了,众卿要是无事就告退吧”,说罢起身向屏风后走去。
百官叠手共道:“恭送太后”,依次走出书房。
安鹤起身注视着屏风,就要转身离去时,刚才在门口处叫他的那位嬷嬷,悄悄走到安鹤身旁,伸手弯腰道:“右相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安鹤跟着嬷嬷,移步到屏风后,百官中那两位绿袍官员最后而走,目睹到安鹤被嬷嬷领走,有点幸灾乐祸。
一人道:“你看,右相大人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另一人回道:“如今局面,那岂不是说右相已经投靠殇帝麾下,你说我们要不要,早些为将来做好准备,弄不好还能升个一官半职”。
那一天后,不知道是右相与太后谈了什么,太后将政权逐步交给殇帝,同时又从百官中选出左右两相,以及两位先帝生前看重的官员,共同辅佐殇帝。
太后似乎也油尽灯枯般,不理朝政一心呆在后宫,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手中握着半块兵权,到还是相安无事。
可殇帝一握权,立马美言整治朝堂,名正言顺开始惩罚官员,但不知是殇帝有意还是无心,无数以太后为靠的官员,不知道为何频频犯错,屡屡遭到贬谪,而殇帝麾下日益壮大。
原来就在安鹤在书房开口的那一刻,依附殇帝就完全被在场官员们,默默的提上了日程。
不过最疑惑的是,殇帝为何没有对安鹤出手,如果是安鹤已经完全加入殇帝麾下,那太后又怎可让他称心如意。
不过这些可不是百官有能力猜忌的,朝堂上虽说殇帝势力强大,但以左相为首的中立派,以及先帝创业跟随的保守派。
虽说保守派跟随先帝,自然也会加入殇帝麾下,但他们可不向那些依附殇帝的官员一般,他们一心以国为重,朝堂上他们认同的事,即使被帝王驳回,他们也丝毫不会给任何面子,数次上谏直至殇帝同意。
再者,中立派和保守派中大多都是老臣,如果殇帝刚握权就开始三把火,传出去天下考取功名之人,读书人皆以此认为殇帝不公,可令天下寒心。
朝堂如今,以殇帝势力一家独大,左相的中立派,以及保守派,并列,而太后势力一落千丈,不过还是依稀有几位官职不高也不低的官员在位,至此整治结束。
告一段落后,殇齐公主与左相的婚事将至,太后让礼部日日夜夜把关,切莫出一丝一毫纰漏,殇帝也好像因太后交出政权,格外下旨赏赐了诸多珍宝。
而朝堂上先前受灾之地,所集镇灾银已悉数收集完成,由安鹤监督并运往受灾地区,遂右相离都。
…………
笙殿,
天擦亮,睡梦中的黎笙就被青荷连喊带拉从被窝中起来,端坐在檀木梳妆台前由二三位宫女,前前后后为其梳发描眉绘妆,而在其身后候着一位宫女,手中端着的漆盘上静静的摆放着。
一套绣工精湛绝美的曲裾深衣,薄如蝉翼的下摆,其上衣绣着一波一波的花纹,一顶珠围翠绕的凤冠,锦缎制成的霞帔下垂挂着小巧精致的坠子。
从殿外走进来的青荷,见黎笙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连忙上前叫道:“殿下殿下,别睡了,在过一会吉时就到了”。
黎笙被青荷这么一喊回了点神,青荷连忙吩咐宫女道:“再快点,给殿下装扮好”,转身抬手端详漆盘,查看有何不妥。
替黎笙装扮的宫女,一部分是她宫内的,一部分是太后身边的,手脚便利,不一会儿就弄完了。
梳妆桌前,黎笙看着铜镜内的自己,摸了摸脸,对青荷道:“好看吗?”。
青荷笑道:“当然好看了,今日殿下可是殇都内最美的新娘”。
黎笙听青荷打趣,道:“我也这么觉得”,目光从妆容向上,直至凤冠处停了下来,突然放下铜镜在桌上找寻着什么。
青荷疑惑道:“殿下,在找什么,可是妆容上有何不妥”。
黎笙停下手中的寻找,抬头对青荷回道:“青荷,母后赐我的那只金钗呢?”
青荷道:“那把,殿下不是让我收好,就在抽屉里紫木盒内”,说罢替黎笙拿了出来。
黎笙接过金钗,抬手拂过那朵妖艳的彼岸花,红中透着娇弱可伶,道:“青荷,帮我戴上”。
青荷接过金钗握在手中,欲言又止道:“殿下,这…怕是不妥吧,一切服饰妆容配饰礼部处都定好了,这……”。
黎笙道:“无事,这是母后最喜爱的配饰,却在我及笄时赐于我,她也应该会乐意我出嫁时戴它吧”
“帮我戴上吧,青荷”。
青荷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替她戴上,就别在凤冠后面,出乎意外,红艳的彼岸花金钗宛若点睛之笔般,金圈墨珠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