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般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墙体围绕而立,表面布满不应该说是长满了密密麻麻,互相交错盘旋的藤蔓,颜色不全是翠绿而是淡青色薄薄的一层内包裹着血红色的,从远处而望还以为是人身上的奇经八脉,血红色掺和在淡青色的薄膜中好似流动,显得有些妖艳。
人间有日,天界有星,地界却无日无星,不过也不是没有任何亮光,地界虽说在人世间看来是阴暗潮湿,但它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也是有光亮的,地界的中心地带高挂着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散发柔光使笼罩其下漆黑的大地显得有些温暖,寂静。
相传,这一轮皎白的圆月是地府府君感叹地界无光而以右眼所化,不过它也相当于地界的第一条警戒线,可以这么说地界内的任何一处地方发生任何一件事,它都可以观察得到。不过它可不止白色当空也有血月临界的时候,万年前的某一日,地界动荡,地府混乱,百鬼夜行,那晚皎洁的白月转瞬被染色一般变成一抹血红色高挂空中,地府任何一处的气息都变得非常压抑,那一次是圆月变成血月的头次,但谁知道下一轮红月临界是何时。
地界不只依靠圆月的光芒,穿过厚重的城墙,迎面而来的是一处繁华落尽的集市,血红色的灯笼整齐的一排高挂在有些陈旧的阁楼房梁上,世人皆知,地府深处酆都之地,有一处不受任何身份要求。只要来这的人拥有足够的代价,就可以在这里买到你所需之物或解你所惑之事,说的就是这里酆都城中最大最繁华的鬼市。
鬼市中,每一处阁楼只要是店铺或小摊的牌匾或招牌处,都会挂着一盏于其他灯笼格格不入隐隐约约散发着邪气的白纸灯,四角为底有点像孔明灯但又不全像,就是那种家中有人逝去出丧时挂的那种,灯中闪烁着幽绿色的烛火随着微风,好像在舞动身姿的舞女一般妖娆万千。
步行在幽冥大道上,几里后会看到一栋通体红色的三层阁楼,开立在众多店铺的中央显得光彩夺人,阁楼牌匾处写着“红黑楼”,外表看这是一家客栈或者说是酒楼,共三层,虽说三层是互通的,但每一层所布置的样子都略有不同,应该来说是每一层所接待的客人是不同的。
一层,平淡无奇的槐木桌椅,接待的都是修习鬼道不足的鬼或灵,邪气低下,都可以在这里满足口腹之欲,所以人数也是最多的。
二层,雕刻精美的檀木桌椅,散发让人精神舒畅气味的香炉,这里接待的是法力高深的修行中人或者是化形渡劫成功的精怪,这里的人就比一层略少些,修行入门简单但修成修到高处则是困难重重。
三层,是最神秘莫测的一层,在这里每隔几日就会举办一场拍卖会,到时会有无数来自各地的人前来,只要你付的起代价,就可以买到上品法器、灵宝、符文等,或者上古秘辛,以及无人得知的消息和被三界所禁止的……
阁楼的柜台设立在一层深处,其旁是通向二三层的楼梯,上品金丝楠木打造,雕刻精美花纹的案桌,其上摆放着一小铜炉燃着清香,其后是一幅浓墨山水画。
柜台处坐着一位白发苍苍颇有些隐士高人的老者,不知其名,何身,只知其姓,它姓王,小二及杂役都称它为王掌柜,每日坐于柜中,低头看案桌上的账簿,手中不紧不慢的敲打着算盘珠,一盘下来后抚平,提笔记账,每日如此。
虽说,红黑楼自开张以来每日生意都是如火如荼,楼中的桌椅每天都坐满客人,其中也不乏无礼之人。不过都是逞一时之风,威风凛凛叫嚣,离去时嘴里还骂骂咧咧,但隔一天后,不是一瘸一拐的走来,就是满身是伤爬行而来,在王掌柜面前放下一袋沉甸甸的小布袋后,急忙离去头也不回,打开袋中是银两。
有鬼曾问到过,王掌柜抬起头,面不改色道:“我也只是替人打杂而已。”说便低头继续敲打算盘算账,至此后大家都认为这红黑楼王掌柜身后,许是站着一位大人物,遂不敢得罪也无人在来造次。
岁月如驹,红黑楼逐渐就成为了鬼市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推开漆红木门走进酒楼,扑面而来的酒香,映入眼前的血红色的房柱直立,衣着不同的鬼魂坐在槐木制成的桌椅上,有的喝着小酒,有的在享受菜肴,谈笑间畅聊人间之事。
门口处,临着窗户桌四方坐着四人,骨瘦如柴,面色惨白,衣裳上沾染着凝固泛黑的血色,周围弥散着黑色的死亡之气。
槐木桌上摆着一些小菜,以及一壶漆黑瓶身明明盖紧但却还是可以闻到诱人的酒酿香气,桌北方坐着一男子穿着粗布麻衣,乱糟糟的头发下额头下方的两双眼睛瞪的巨大,眼角处还流着鲜血,面色惨白,嘴唇处泛着紫黑色的纹路,显然易见他是毒发身亡。另外的虽然没有像他一样脏乱不堪,但也是一个比一个惨状。
四人围坐,桌北男子拿起漆瓶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上一杯,用手扶起两边乱糟糟的头发,探出脑袋两只黑眼珠左看右看,没人后向另外三人示意靠拢有话相说。
“听说了吗?”低声道。
“听说什么,怎么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靠拢的三人相顾看向他。
“昨夜地府异象频发,黑雾弥漫,仿佛如同牢笼般笼罩着地府,动静可是不小。”
“是啊,我也听说,一早来的路上就听许多人都在谈论,不过不是已经张贴布告了,说是府君大人昨夜修炼要突破更高一境时,不慎走火入魔差点魂灵魂飞魄散。”
“啊,不可能吧,府君大人,法术高深,鬼功神力,又是开创世间魂灵修行之道,就连符文、唤魂之道上也造诣颇高,怎么可能会走火入魔。”语气充满质疑道。
“别不信,有可能是府君大人一时大意,急功利切才走火入魔的,不过话说回来就是走火入魔也不可能异象频发,难道是有什么预警,隐情之类的。”
“对了,李三上次听你是你远方表亲是在亡灵殿当差的,可有说些什么。”话一出三人相顾看向李三。
“却有一些事,不过你们可别到处去传,不然我那里可不好说啊。”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徐徐道来。
“不会的,我们肯定会把嘴闭的牢牢实实,一个字也不会到处去说,你快说说看。”
“好好,那我就跟你们说说,这事还是那天他来我家喝酒,喝醉了说漏嘴告诉我的。昨夜天频出异象,判官大人就急忙要向府君大人禀报,可谁曾想到刚到阴灵殿就看到一股浓浓的黑烟从远处飘出,到了殿口面前的场景可是使判官大人也大惊失色,殿内幽火四起汇成一座绿色的火海,那场面说说都觉得不安啊。”
“然后呢?”说完众人都有些坐立难安接着道。
“然后就没啦,判官大人施法扑灭完火海后也于事无补,整座阴灵殿转瞬变成了残戈断壁一片废墟,判官大人让人呆在殿外,一个人独自走进了宫殿,到了后来就吩咐酆都加强巡逻,张贴布告,据我推测府君大人可能…”。
他探出头环看四周后接着道:“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
“什么”三人大惊失色喊出声,周围的人纷纷望过来,李三急忙道:“小声点,这事我也没法保证,只有看到府君大人安然无恙才有定夺”。
三人听李三说完长叹一口气,一人道:“你吓死我们了,不过虽说府君寡淡一人居住阴灵殿,殿外没有任何侍卫守卫,但亡灵殿就在通往那儿的必经之路,那里可是戒备森严,不要说鬼就连一只小小的飞蛾只怕也难进啊”。
李三笑道:“笨,又不是非要去阴灵殿,三日后是何日”,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想道:“三日后是…夏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对呀万家灯火夜,到那时三官都会从各自的辖地前来酆都与府君大人共聚,我们只要那天再来,不就可以知道府君大人到底有事还是没事”。
四人笑声伴随觥筹交错后,不知道离他们不远处的柜台处,王掌柜停下拨动算盘的手,将墨笔靠在砚台上转身,双手交叠靠背,步履蹒跚地独自走上阁楼通向三层的楼梯,拐角窗户,高空中皎月上居然出现一丝血痕,不过转瞬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