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包三餐还有工钱拿,对于这些一餐温饱都难搞定的百姓来说,彷如久旱遇到的甘露,争先踊跃的去府衙报名,有饭吃还管拿钱,就算前面有个陷阱让他们跳也毫不犹豫,他们真是苦怕了。
这一天所有的百姓都集中在野外,这里到处是硬结的泥浆,可想象出是洪水泛滥造成的伤害,远远观望四周,不见一缕寸草,都被那些穷极挨饿的百姓给啃食光了。
空旷的野地上密密麻麻的站着好些人,夹杂着丝丝碎碎的声音,细听都离不开一日包三餐,至于公告上的按月发工钱,他们全然当成是个幌子,有饭吃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工钱有点不敢想。
“大家安静下。”做为这里的主人段干浑率先出口,制止吵闹声,提气内力喊道,这么多人,环境有这么空广,不用内力说话是行不通的。
全场一阵静默,许多百姓看着那些站在土坡上的几个人,心里夹杂着各种化不开的情感。
段干浑示意杜蕙兰现在可以发话了,杜蕙兰环视身边站着的几个男儿,无论多么艰难困苦,他们都站在自己的身侧,心中充满着温情,最后视线停留在段干骏的脸上,“骏儿,由你把昨天商量好的计划说出。”
段干骏向前一步,俯视着下面一干百姓,眼眸不再有一点稚气,而变得越来越凌厉,越来越深邃,提气进入丹田朗声出口。
“听好了,五十岁以下的男人站在左边,女的站右边,老人和孩童站中间,识字的站到最前面。”
段干骏的话简单明了,一干百姓虽然不清楚这是在干什么,但还是照做,很快就划分出来男女老幼了。
段干骏走到最左边面对年轻的男子,指着后面一片贫乏的土地朗声道,“你们想给自己妻儿一个美好的未来吗?想在这片土地种上庄稼吗?”
“想。”滴滴碎碎的,明显的底气不足,参杂不齐的声音回答着,在场的有谁不想呢?北部处在常年的洪灾旱灾,能种上粮食谁都不信,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梦。
“是男人就大声点。”看着他们泄气的回答,段干骏就来气,晨国的子民就这样子吗?
仿佛促动了他们的底线,就算是再穷男人也要做男人的尊严,“想。”这次倒整齐了,不过那音量还是平平。
“在十里山有片竹林,这几天你们要做的就是搭建好茅屋,以便日后休息。”话落就有一大队人载着工具过来,那里还有很多锅碗瓢盆。
刚开始这些北部的百姓来这里,有的是想碰碰运气,有的是想凑下热闹,没想这次的动作竟这么大,看到那么多的器械双眼直发光,对以后的生活心里充满着各种期盼。
以前朝廷只是发些米粥来救济,这次竟是对北部整个环境的大整改,挖沟引渠的大致路线也贴在告示栏上,当时看到那告示是只是嗤之一笑。
没想现在动真格了,这些事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吵闹声又起,这次他们的言语中带点兴奋,带点期盼。
“大家先静下来。”这次众人很识相的立马闭嘴,段干骏有走到妇女那堆,“你们想让家里男人安心的做事吗?”
“想。”有了先前的一次,这边的妇女倒是利落的应道。
“那就拿起身边的锅铲为自己的家人,做顿美味的饭菜,回答我做的到做不到。”
“做的到。”整齐而又振奋的声音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段干骏站在中间的位置,宣布着,“女的负责做饭洗衣,男的而负责劳力,前面识字的人负责孩童的学业,老人们每月可到府衙领粮食,男的每月劳作工钱为八两,女的为五两,按月分发。”
全场所有人的表情呆愣着,久久不能反应,以前只想着温饱,没想现在有饭吃,还有工钱拿,孩子也能读书了,要这是场梦,宁愿永远也不要醒来。
路子书走进杜蕙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杜蕙兰眸光直赞叹,路子书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乘这会的寂静提气道,“今天凡到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每人可得一两,大家务必通传还未报名的人员前来。”
欢呼声大起,气氛翻腾到了极致,各个都像中了头彩般高兴,有饭吃有事做还有钱能拿,现在他们心中,杜蕙兰和段干骏是如神一样的人物。
就在短短的几天里,工地上简单的搭建好一排排茅屋,为招更多的人,他们把告示贴到临近的几个乡野村落,由于这次北部的工程浩大,物质集全,许多临近北部的一些地方百姓,也风闻而来。
一切的准备就绪,在轰炸声响起的那一刻,也就是改造北部经济环境的起步。春来秋去,时间如流水般在指间滑过。
在晨国京城御书房内,薄姬拿着密函,由于手握的力度过大,带动着身体跟着发抖,连着声音也一片颤悠。“义宣,你也收到消息了吧,你想个法子啊,他们就这样把民心给收买去了,北部挖沟引渠的工程已接近尾声了,现在天下把他们母子传的越来越神。”
段干义宣心里何不愤概,只是没薄姬那么明显的表露出来而已,眸光一闪计上心来,“母后你还记得几年前,暗卫回报杜蕙兰身着男装回王府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那时你刚登基,忙着整顿朝纲,倒把这事给忘了,杜蕙兰就是个狐狸精,还不知道那个野男瞎混。”
薄姬随口骂出,顿时心中一喜,望向自己的儿子,眼中都流露出同样的光彩,他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义宣,先把那对母子召回南郡,留在北部总不是事,再说挖沟引渠都差不多了,若等到北部的经济繁荣起来,那里的百姓还不把他们母子填到心坎里去。”
薄姬眸光快速的流转着,在先皇的心里比不过杜蕙兰,到后来自己的儿子总算比她的儿子站的高,心里才平衡了一段时日,哪知这会民心都偏向于段干骏,心不断的在扭曲,为何杜蕙兰处处要与自己争。
“太后说的是,我这就下旨。”段干义宣走到桌边,提笔而下,看来他的心也急了,特别是现在各处的藩王,在段干烁朔的扇动下正蠢蠢欲动。
“圣旨到。”
在杜蕙兰和路子书他们正在为挖沟引渠的成功而庆祝时,一个突然降临的声音打破了热闹的气氛,纷纷放下筷子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妃杜蕙兰,武陵王段干骏,母子施仁,养民为首。德惠广济,慈爱布施,赈济充荒助皇恩于沾足之外,裕饥民于幸福之中。朕实嘉之。于挖沟引渠完毕之日,速回南郡封地,钦此!”
杜蕙兰接过圣旨眼里透着嘲讽,这薄姬母子终于舍得把自己给赶回南郡了。
杜蕙兰从段干浑的府邸走到了马车旁,回头深深的望眼大门,在这住了一年现在说走就走,心中酸涩一片。“浑,北部的洪涝已治理,日后的发展就靠你们了。”
段干浑脸上充满着不舍,有千言万语想交代,独独只说句,“你无须担忧,多保重。”
杜蕙兰走到段干玥跟前,拿出锦帕,翻开,里面全是些红豆,递给段干玥。
“玥儿,红豆在我的家乡代表着相思,算是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信物吧,做为女人要为自己争取幸福,遇到喜欢的男人就要对他说‘我爱你’,记住了吗?”
段干玥询问的表情,立马转为羞怯,和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截然相反,拿过杜蕙兰手中的红豆,头低的不能再低,在场的人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了,发出如蚊子般的声响,“哦。”
由于段干玥平时一副女人婆的样子,大家都习惯了,被杜蕙兰一席话变成小媳妇摸样,碍于段干浑的面子,全装没看见,杜蕙兰那句露骨的话,再次把他们吓住,这女人总时不时的冒句惊天骇语。
段干浑则无奈的看着老天,怎么感觉自己的女儿被人给唬了。
“你把我引到北部,现在又把我丢在这,都不向我告别了。”白千代人还未走近,声音先到了。
杜蕙兰看着走近的白千代,媚眼回转一笑,“我还怕你这个大忙人,只顾得白家的产业,把我这人忘了呢。”
白千代没接着说,而苦笑着转过头对路子书说,“这女人该管管了,把我引来北部又撇下我不说,这会倒怪起我来了。”
“你不是正打算冲击北部的产业吗?把你留这不正合你意。”路子书牵着马头散漫的说着,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和杜蕙兰都能很好的控制住彼此的情感,说话和平常间无异,不会像刚开始那样痛彻心扉。
“去,去,你们一个窝的??????”白千代的手被人拉去,硬塞进了一个东西,口中的话戈然而止,看着手中帕上的红豆,木然的望着段干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