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您好！”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有什么事吗？”像眼前这名中老年男子这样的不速之客，赵德仁没少遇见，他一点都不惊讶。
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是患者家属！
果不其然，中老年男子自我介绍，他是915病房患者方天茂的儿子，名叫方青云。
方天茂家属？
赵德仁不觉地皱了皱眉头，刚刚才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如预料中的那样，方青云来找赵德仁，是请求他给他父亲做手术。
“赵医生，不是吹牛，在深广市，一般人想见我一面都难！今天来找赵医生您，是希望赵医生给我父亲方天茂做手术，而且尽量把手术做成功！父亲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我真的......”说到伤心处，方青云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似的，眼圈发红。
类似的情况，赵德仁见过不少，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方先生，不是我不愿意给您父亲做手术，而是......”
“没有什么而是，赵医生，您尽管给我父亲做手术就是了，我不想听其他的！”还没等赵德仁把话说完，方青云便打断他。
“方先生，您请坐！”赵德仁给方青云让了坐，并且从办公桌后走过来，给方青云倒了杯水。
水是桶装水，饮水机已经加热过，有些发烫。
赵德仁信奉开水是最好的饮料，平时从来不喝碳酸饮料，偶尔会喝茶。
前段时间，有个卖茶叶的朋友给他拿了几盒普洱茶，赵德仁觉得科室的几名护士很辛苦，便把茶叶全给她们。
方青云并没有喝水，应该是没心情，他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满眼焦急与期盼地看着赵德仁：“赵医生，你到底有什么苦衷，能跟我说说吗？只要我赵某人能帮得上的忙，我一定帮！但是，请您务必给我父亲做手术，好吗？”
“方先生，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没有什么苦衷。我也不是故意不给您父亲做手术，只是，怎么说呢，具体情况，我想，别人应该已经告诉过您！”
“我知道！”方青云深深地把头埋下，良久才抬起来，目光突然变得很坚定起来：“赵医生，我方某人在商场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有几次，我以为，我将破产，可是，好运却突然降临到我头上，生意越做越大。富贵险中求，我相信，我的财运会给我父亲带去好运的！所以，我不想听你跟我讲什么情况，我只要求您全身心给我父亲做手术就行，剩下的就交给好运吧！”
赵德仁沉默，端起杯子，小口地喝水。
“赵医生，只要你给我父亲做手术，你的个人债务，我帮你偿还！”见赵德仁良久不开口，方青云似乎有些捉急，突然开口。
“方先生，你说什么？”赵德仁放下杯子，抬头不大相信地看着方青云。
工作几年，赵德仁有一些积蓄，不多，还不够买房的首付。平时喜欢研究股票的他，把所有积蓄投入股市之中，原以为，能赚够个首付或者全部房款出来，却哪里料到遇上股灾，资金只剩下十分之一。
因为买股票的资金有一大部分是找亲友借的，赵德仁等于亏光了本金，还倒欠别人的钱。
自己的处境，除了少数几个亲友知道，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方青云是如何知道的？
赵德仁怀疑，他听错了！
“赵医生，您不是欠了别人五十多万吗？只要您尽最大的努力给我父亲做手术，我帮您把债务还清！”方青云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仿佛在向赵德仁传递一个十分坚定的信号。
商人果然是商人，开口闭口就是钱。
毫无疑问，方青云来找他之前，打探过他的底细。
除了欠债，方青云是否还打探到别的什么？
原本对方青云的印象不好也不坏，可是现在，却糟糕到了极点。
赵德仁放下杯子，起身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方先生，个人债务是我自己的事情，无须劳烦您，这件事跟您父亲的病情和手术无关。话，我刚才和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您父亲的病情很复杂，医院的条件和我个人能力不允许手术。您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医院是给人治病的，只要有患者来看病，你们就必须救治，不能找任何理由！”方青云声音大了起来，脸色先是变得阴沉，不过，很快恢复正常，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以诚恳的目光看着赵德仁：“赵医生，我刚才可是认真的，只要你帮我父亲做手术，我真的无偿帮您偿还个人债务！我有这个能力，这点钱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我父亲能好起来，哪怕花再多的钱，我都愿意！”
“方先生，医院有规定，不能收受患者家属的财物，那是犯法的！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
“我不要听什么而是！”方青云再次打断赵德仁的话：“犯什么法？这事，只要你我不说，谁都不知道！”
“方先生，您听说过东汉杨震的故事吗？”
“东汉杨震？”方青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广深市商界名流，我都认识，你所说的杨震我不认识。东汉是哪个省份的？”
“......”赵德仁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说：“有句话说的就是杨震的故事，叫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对对对，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说出去的！”还没等赵德仁把话说完，方青云脸上陪着笑，连声说。
赵德仁再次无语了好一会儿，脸色冷峻：“对不起，方先生，我真不能给您父亲手术！”
方青云一头雾水，呆愣了好一会儿，脸色突变，他这是被赵德仁给耍了吗？眉毛扬了扬，正要发作的时候，手机响起。
方青云并不忌讳赵德仁在旁边，当着赵德仁的面，摸出手机接听电话。
那是一部崭新的最新款水果手机，话筒的声音很小，赵德仁听不到。但是，方青云的嗓门却很大，犹如雷鸣：“你说什么？徐医生？好，好，我这就过去！”将手机放进兜里，丢给赵德仁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