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向门外扬了扬脸,立刻有侍人低头向前,将手中捧着的一支玉笛奉上。皇帝拿在手里只瞟了一眼就随意丢在了贵妃面前:“是用这支笛子谱曲吗?”
玉笛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滚了两滚,停在贵妃裙下。她从入宫以来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当下便又羞又怒地红了脸,强忍着弯腰捡起玉笛端详片刻,向皇帝答道:“是其中的一支……只是,不是陛下是何意?”她的心同时惊疑不定——就在答话的一会儿功夫,皇帝就派人去她宫中查抄东西了?
梅妃此时却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用几乎带些怜悯的眼神打量着她。而皇帝彻底沉下了脸,低喝道:“还问朕是何意?不知羞耻的贱人!就在朕的眼前和人暗通款曲?!”
贵妃终于哭出了声:“陛下为何要这样辱骂臣妾?臣妾实在不知道!”
“这支笛子是宁王的东西!”皇帝怒吼出来,“上头还镌着他的小字'宁哥',是当年朕赐给他的旧物!如今怎么回到了你的手里?你不止和他私通,还在宫中交换信物?都当朕是死人?”
贵妃握着笛子的手变得冰凉,那支质地温凉的紫玉笛却仿佛火炭灼人——她手边有的是各国的奇珍异宝,紫玉笛不过是其中最平常的一种,她偶尔用它来试音定调,却从未多看过什么镌刻落款,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它变成了罪证……她知道此时绝不能显出理屈词穷,咬着牙直面皇帝的目光:“这笛子从何而来,臣妾一无所知!就算它是宁王殿下的东西,宁王也经常带着乐器进宫与皇上合奏,有一两件落在宫中也不奇怪,怎么见得就是臣妾与他私通呢?”
梅妃捻着衣带轻轻巧巧地开口:“就算没有确凿证据,是不好把这样的罪名安在贵妃头上。就算你说得对吧,是宁王不慎把乐器遗落在宫中,你却不知避嫌,不知谨慎,拿着宫外男子的笛子日日吹奏,这可是与贵妃的名位不太相称呢,你要外人怎么看待皇家亲眷?会传出多少不堪的流言?”
看着皇帝目光一冷,贵妃急得顾不得体面,怒视着梅妃道:“既然是我日日吹奏的乐器,梅妃娘娘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忙不迭地在陛下面前挑拨离间?就算有流言,也是从你那里传出来的!”
皇帝的手拍在桌案上,止住了两个女人的争吵,他面沉似水,正要发话,殿外却传来娇滴滴的一句话:“怎么回误会成这样?哎呀哎呀,看来不说是不行了……”
阿蛮裹着件天青沙罗的襦裙,窄窄的袖子显得风流俊俏她用那种懒洋洋的步态晃进了门,施了礼,起身笑道:“那笛子的确是宁王的,他也并不是无意遗落,而是有心交换信物……”
她没在意贵妃惊怒的目光,继续不紧不慢说下去:“不过啊,这信物是给我的。我天天都和贵妃黏在一起谱曲,就随手把笛子那么一放,谁想到会惹出这样的笑话?所以陛下,是我和宁王有私情——请您治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