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庆良和友人坐在油烟纷飞,烟雾缭绕的大排档门口桌椅上,一口啤酒下肚,吐出的尽是苦涩。
“老曾啊,你说我要怎么办?医院也跑了好几趟,他们说我除了最近焦虑了点,也没其他毛病啊!”
“你就是精神太紧绷了,请假好好休息一阵吧。”名为曾卫的好友知道叶庆良平日里可是个十足的工作狂,约莫着就是一直操劳,大脑紧绷太久了。
“你看,之前聚在一起,你聊得就尽是一些工作的事。这叫什么?大脑发出警告了!所以才老是忘事,越重要的事越忘!”
曾卫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建议着叶庆良要不找个心理医生,好好整整工作狂的毛病。
“我去医院能不去心理医生那吗?你能想到人医生能想不到?”叶庆良夹起一筷子烤猪脑丢到曾卫碗里,满脸嫌弃,“你才要多吃点脑子补补!”
生气完又是一声哀叹:“领导也是让我休息,这不提前过年假了嘛,就希望真的是累了,休息几天能恢复过来。”
叶庆良端起酒杯,一口闷了杯中的啤酒。曾卫看了,也默默干了杯中的酒。
这些天是叶庆良过得最痛苦、最莫名其妙的日子,像是突然中了邪般,叶庆良突然开始忘事了,约见的一些客户啊,定下的一些会议啊,他能完完全全忘得一干二净。
忘记开会还好,领导就是训他两句,可客户丢了两三个可不是小事啊,要不是他是公司的骨干,得到的结果就不是休假而是滚蛋了。
叶庆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明明约见客户的时候,谈得好好的,就差他回去安排一下参观,再拟个合约,约时间签订一下,单子就成了!
可叶庆良偏偏回到公司就忘记了之前出去办事一样,直到人家打电话到公司里来,叶庆良才感知到事情的发生。而且就在那两三天里,他一下子就丢了三四个单子,并且情况就真的感觉他在拿公司开玩笑一样。
回到家休息的叶庆良开始记录起自己一天的生活起居,想要看看自己到底会忘多少东西。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时间,叶庆良每干一件事都会详细记录下时间,等到晚上睡觉之间,先自己回忆一遍,再对照记录看看自己忘记了什么。
几天下来,叶庆良发现基本没有遗忘的事情,好像工作上的问题不存在一般,果然是上班压力太大了吗?
舒舒服服休息了几天的叶庆良在某个早晨,十分有兴致的还拿出个模具,想煎一个太阳形状的煎蛋,好好享受一下清晨悠闲的时光。
休息在家的叶庆良当然不会早起,所以在他优哉游哉吃早饭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叶庆良悠闲的把蛋黄戳破,均匀的抹在蛋白上,正准备夹起来一口吃掉。
手机嗡嗡响起来,闪烁的可不是公司领导的名字吗?
“喂,小林总管?有什么事吗?”叶庆良接起电话,不知到听见电话中说了什么,还夹在筷子上的煎蛋缓缓掉落,啪叽一声跌在地上,还是液体的蛋黄四溅,形状惨烈异常。
叶庆良嘴巴张张合合,最终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把电话撂在一边,掏出自己的记录本,翻看到昨天的行程。
下午、领导电话、复职勉励...如同五雷轰顶般,叶庆良感觉被死死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从脊梁骨窜出一股寒冷。他哪里是好了,明明是完蛋了!今天可是他假期结束,回去上班的日子!昨天领导还打电话特意来和他聊过,虽然说内容是什么他不记得了。
经历了这遭的叶庆良没有上班的心思,瘫坐在地上,神色颓唐绝望,他已经没有信心再踏入公司大门了。就这样叶庆良在家中绝望了一天,直到晚上曾卫打电话过来。
“喂,大兄弟,今天上班怎么样啊,没出事吧?”
“连你都记得....我却记不得...“
“什么呀?记得啥?”
电话那头曾卫听见叶庆良的解释,也郁闷的摇头表示不能理解。这遗忘的怪事只出现在工作上,还没听说过如此界限分明的选择性遗忘呢,与其说是病,倒更像是被人下了降头。
“要不,你去驱个邪?“
“算了吧,我看我是好不了...”叶庆良死气沉沉的口吻吓到曾卫了,让准备开撸游戏的曾卫赶紧爬起来,说什么也要拉叶庆良出来逛逛,发泄发泄情绪,以免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老街巷子里,叶庆良被曾卫拉着压马路,每一步走得都格外沉重。巷子里什么摊位都有,小吃、玩具、衣服、贴膜,还有算命!不过着算命的大哥蹲在地上玩着手机,面前用石头压着张算命看手相的纸,怎么看怎么假。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爱孩子就给孩子最好的!妈妈我想看面相!好,看五次够吗?够啦!谢谢妈妈,妈妈真好!走过路过...”
叶庆良和曾卫沉默着往前走,曾卫一直不到还能如何安慰叶庆良,就这么走着走着,渐渐从巷子这头走到那头,然后就听见糅杂着诡异元素的叫卖声一遍又一遍飘荡在巷尾上空。
“真搞笑啊,哈哈...”曾卫尴尬一笑,发现不少人路过都会忍笑看着发出声音的摊位,甚至还有几个人拿着手机在拍摄,秉持着带叶庆良出来散心的目的,曾卫也拉着叶庆良前去看热闹。
凑到人群前面,才看见一个在夜晚还带着墨镜的年轻男子窝在自带的躺椅上,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脚边放着一个喇叭就是那魔性叫卖声的源头。
“诶,小伙子你是看相的?”一个大妈笑得不行,显然是一位紧跟着时尚潮流的大妈,明白这个梗的笑点在哪里,“怎么看呀,也给我看看!”
只见男子低头,从墨镜的空隙里拿眼睛扫看了周围一圈,嘿嘿一笑,“阿姨,我这看相为的是解决问题,您没问题还看什么呀,倒是...这位大哥要看一下!”
男子笑眯眯指向叶庆良的方向,让原本浑浑噩噩的叶庆良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曾卫也是格外吃惊,这是真有本事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啊?叶庆良不知道要怎样回答男子的话,茫然得看向曾卫。
围观的路人一看叶庆良的反应,顿时觉得有故事啊!要是正常人肯定是笑哈哈凑过去让让男子说说到底有什么事,可叶庆良一副被吓一跳的反应,怎么看都是发生了什么的情况啊,路人就越发对接下来的发展感兴趣了。
“那你就说说看出了什么!”还是曾卫先反应过来,把叶庆良推到男子前面,说完还吞了口口水,莫名有点发憷的感觉。
男子站起来走到叶庆良对面,用食指勾住墨镜横梁往下拉了一拉,露出一双平平无奇的眼睛,先是对上叶庆良疲惫不安却又隐含期待的双眼,然后缓缓上移看向叶庆良脑后的位置。
“发生了什么?”男子问出声,叶庆良皱眉,这不是应该你这个看相的看出来吗?怎么还问起他来了。叶庆良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忘事的情况,掉头给曾卫使了个不满的眼色。
曾卫安抚拍拍叶庆良的手臂,他感觉这个男子既然能在一圈人中挑出叶庆良,无论怎样也要听完男子说的话,于是代替叶庆良回答了男子的话:“这个,小兄弟,我兄弟最近有点忘事,稍微影响了工作啊,这个看出什么来了?”
男子没回答曾卫的话,继续盯着叶庆良的头顶看,让被晾在一边曾卫感觉格外尴尬,叶庆良握紧双拳,他有点受不了,自己已经够惨了,还要站在街头和个小丑一样,期盼看相能解决他的问题。
就在叶庆良准备拉上曾卫走的时候,男子重新把墨镜推回去:“你爷爷最近是不是死了?你忘事的情况和你爷爷死间隔多久?你爷爷死后你又接触过什么陌生人?”
一连串问题砸到叶庆良头上,还在懵逼中叶庆良问道:“我爷爷是最近死的,你怎么知道?不是,什么意思啊?”
“来来来,接到单子收摊咯!”男子拾起地上的喇叭并且关掉,朝周围的吃瓜群众摆摆手,又掉头面向叶庆良:“怎么样,老哥找个地方细聊啊!”
三人来到一间茶室,男子舒舒服服坐下,总算拿掉墨镜,竟然比在外面看得更年轻了些。
“我叫江晓,两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我叫叶庆良,这是我兄弟曾卫。”
“好的,叶大哥曾大哥!”江晓抱拳拱手,接着又恢复到嘻嘻哈哈的状态:“是这样的,叶大哥现在的问题我能解决,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相信我了。”
叶庆良看了眼曾卫,沉声道:“虽然说我不相信封建迷信,但是我现在的情况也顾不上是否科学了,只要能帮我解决,你说什么是什么!”
“就喜欢叶大哥这样的爽快人!”江晓拍了下桌子,“一口价五万,能接受不?当然我会先解决事情的!”
叶庆良仅仅是思考了两秒,别说是五万,就是五十万,只要能让他继续正常工作也得付不是:“可以,五万!”
江晓开心终于能有钱进账了,笑了两声才转入正题:“你这是被人借走了官运,这官运代表仕途的气运,被借走之后自然会在工作上不停出现问题。”
“这运气还能借?不过这和我爷爷有什么关系?”叶庆良不能理解,江晓说的东西虚无缥缈的,他都想象不出能操作的方法,难道还要布阵什么的?
“你爷爷去世就是个机会,”江晓含糊说道,里面细节不适合说给外人听,“解除这种状况简单,不过我毕竟收了你五万,总该给你治本不是,说说吧,在你爷爷去世之后,尤其是办丧礼的那段时间接触过哪些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