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郡的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
大街,小巷,每一处都可以闻到浓郁的酒香味。
李彰阳每走上几步,就会看见衣衫不整的醉汉躺在路旁。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远处不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穿着喜庆红衣的人们抬着花轿不停地在街道上来回巡演。
街两侧搭了不少小摊,小摊上通常放着一坛开了封的酒坛。
这酒气引得那些酒鬼肚子里馋虫闹腾。
馋虫一闹腾,脑子就管不住手了,掏钱,买醉。
不过路边的这些酒,大多是些劣等货。
真正的好货,还得进那些装饰豪华的酒楼中去寻——只是这价格可就非同小可了。
但即使是那些酒楼中的酒,比起陈列在上阳郡龙虎楼前的那些酒,依然差上了一筹。
每年春末,上阳酒盟都会在龙虎楼前举办一场天下闻名的评酒大会。
这评酒大会迄今已有二十年历史,不知何时,竟已发展成了全郡的酒节——杜康节。
今日在这龙虎楼前,共放着从各地运来的九九八十一种好酒。
这外散的酒气,让酒量差一些的人,闻一下,就醉了。
这酒气中的酒香,教那些从未饮过酒的稚童都流了哈喇子,让他们误以为坛中装的是什么香甜糖水一样的饮品。
此刻在龙虎楼的二楼阳台上的人,比那些孩童还要馋。
龙虎楼的二楼外悬的阳台上,放着一张长长的木桌,上面铺着红色的绸缎。
木桌前正襟危坐着一排人。
他们作为此次评酒大会的评委,多多少少要注意一些形象。
在这群评委当中,一位有着一头棕发的男子显得格外显眼。
这人正是安迪德鲁森.泰勒普。
“喝一杯不?”
萧索晚风里,风衣烟斗男向葛大伟发出了邀请,递过了一小瓶二锅头。
酒,劣酒。
却也是烈酒。
葛大伟接过二锅头,几口喝下了肚,瞬间从嗓眼到胃都燃烧了起来。
“好酒。”葛大伟脸瞬间就红了。
“哥们儿,你这喝得也太快了吧。”风衣烟斗男摇了摇头,抿了一口,咂了咂嘴。
“没办法,心里苦啊。”葛大伟长叹了口气,“不够喝,老哥,你在这儿看一会儿,我再去买点酒。”
风衣烟斗男挥了挥手,“你去吧,人来了我会留住他的。”
在门口蹲了两天,两人已经熟络了起来。
风衣烟斗男自然就是感叹赚钱简单的私家侦探。
他现在手中唯一的关于‘吴徐坤’的线索就是‘吴徐坤’游戏中的好友——白目剑圣A大学生李彰阳。
他想试试能不能通过李彰阳这条线,挖出‘吴徐坤’的真实身份。
可一连两天,都见不着李彰阳的人影。
他都有些怀疑李彰阳是A大学生是不是条错误信息。
他也曾试图去找李彰阳的同学和老师获得李彰阳的联系方式。
可那些同学居然都没有李彰阳的联系方式。
至于那些大学教授和讲师更是守口如瓶。
他倒是问到了一个据说是李彰阳的好朋友的人,还顺便向他问了问‘吴徐坤’的事,没想到竟然被那人斥责侵犯隐私。
笑话,不贩卖隐私,私家侦探靠什么吃饭?靠破案吗?风衣烟斗男想起来就觉得现在大学生真是不可理喻。
唉,没几天就要到一周之约了,风衣烟斗男虽说不太相信自己真的会被人沉江,但他绝不愿意把到手的这十几万给交出去。
葛大伟拎着两个大塑料桶走了回来,里面装得都是廉价的二锅头。
葛大伟的心情并不比风衣烟斗男好到哪里去。
他也在A大门口守了两天,却连李彰阳的影子都没见到。
心中那一股烈焰,都快逐渐熄灭了。
好不容易做好了一个视频,结果居然被一个后发的视频给后来居上了。
什么白目剑圣不配上榜?搞什么低俗噱头。
葛大伟自己的视频好歹还将白目剑圣放在了倒数的位置,至少还是在前十榜上的。
有一说一,葛大伟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公允的。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厚颜无耻,为了吸引公众目光竟然毫无下限。
更重要的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居然火了,霸占了葛大伟心中本该属于自己的,视频网站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葛大伟忍不下这口气,凭什么。
他决定要做一期驳斥这个胡编滥造的视频的视频。
为此,他决定采访白目剑圣本人,并且希望能说服他对剑客榜单上的人进行挑战。
只有事实,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现在的人打起嘴炮,不管如何都是有理的。
成天扯皮,是扯不出结果的。
不得不说,葛大伟的想法是不错的,行动力也很高。
可是啊,葛大伟看着空荡荡的A大校门,猛喝了一大口二锅头,呛的眼眶都红了。
白目剑圣,你人呢?
“这里人多,别走丢了。”李彰阳牵起妮可的手,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李彰阳不曾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
在今年之前,也没有和几个真正意义上的异性朋友接触过。
正因如此,他有时候的做法,让一些老司机都汗颜。
李彰阳并不觉得牵起妮可的手有什么让人害羞的。
牵起之前,他没有什么邪念。
正如之前他抱姜云燕过水坑,在他的脑海里,这都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
但是呢,男女终有别。
手中传来的滑腻感,让李彰阳的心脏不自觉地有些加速。
妮可亦然。
街道上的彩灯照着来往的男男女女,街道上满是欢声笑语。
人们爱喝酒,不仅因为它能消愁。
更因为,它给人带来了‘自由’。
脱去枷锁的自由。
脱去束缚的自由。
从条条框框中跃出来,眼前的世界会变一个模样。
今夜,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沉浸在梦幻的氛围中。
除了。
被锁在寒铁笼中的洪荒猛兽。
寒铁笼被吊在上阳郡最繁华的街道上方。
山林的王者,成了酒后的笑料。
它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因为它知道,待到它从笼中出来之时,便是这座繁华的城市化为废墟之时。
而这一刻,不需要等太久了。
它睁开眼,冰冷地竖瞳倒影着街角的一袭白衣。
夜风拂过,吹起了刘海,如玉的皮肤上,是用利器刻下的,鲜红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