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崎惊醒之时已近翌日晌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地上投射出几道眩光。
面前柳姨樱唇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脚下却躺着三具惊怖惨死的尸体，他有点迷惘。
屋外阳光灿烂，碧绿的青草风中倾摇摆舞，蝉声如雷。柳摇在走在前面，杀意凛冽，气焰磅礴。
长草摇曳，野花绚烂中横七竖八躺着全镇男女老少的尸体。还没死去的村民被柳摇气机牢牢锁定在角落，无法动弹，战战栗栗，只能等死。
柳摇神色平静，谢崎低头垂眉看不到表情。大片的土地被鲜血染红，从两人再次相遇一开始，谢崎没有询问她大开杀戒的原因。
二人开始在小镇附近不断来回闲逛，所到之处一片猩红淋漓，遍地躺满尸体，这些尸体挤在一起，有些身首异处，有些四肢不全，血迹溅了谢崎昨日行走的道路。
柳摇一路杀来，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在她一指穿过一个小男孩颅骨之后，谢崎停下了脚步。小男孩死前面孔上留有恐惧痛楚，脸颊还上沾有泪水与血水。
看着依旧默然无声的谢崎，柳摇态度一改往日，声音冷漠，“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只不过是一群即使是完全消灭了肉体，也会在迷雾中复苏的可怜鬼而已。”
“被这座塔吞噬的人，只会沦为它的一部分，我今日杀的还不算是完整的'生灵'。”
“你可知，数百年前我在中州那些地方引发的动乱，山河破碎，仙道崩毁，最惨绝人寰之时，无论山上仙人山下凡人皆是一般。那些年到处横尸遍野，有些地方甚至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干脆改了习俗，死了人也不去收敛，直接扔到荒野之中。”
“为何我没有落到万劫不复的下场，还能在今天还能在这里陪着你出来'历练'？”
“我不知道……”谢崎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哭腔。
只是这次柳摇却没有丝毫安慰他的意思，“只因为当时我比他们所有人强，我当时自然可以选择庇护弱者，随大势崛起，不至于昙花一现。可我又觉得他们民智未启，即使让我做大树撑开凉荫，他们又怎么会安安静静呆在里面呢？”
“所以我选择了另一种极端，只因为我比他们所有人都强，我可以按照我一己偏见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古往今来，修真界的规矩挡不住那些极少数的强者。”
“处于最巅峰的人，无疑不是拥有极为坚韧的心智，超出凡人的眼界。那么由他们主宰凡人的命运又有何不可？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些人看似随心所欲，却又不能逾越自己道心中那一条条底线。”
“而那些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天才'，最喜欢叫嚷老天爷不公，把某位大佬视作生死宿敌。事实上，抬头远望的人，永远在追求'世间万法不拘我心'的状态，谁会在意踩没踩过蚂蚁呢？”
“比如今日，这群记忆缺失放着不管只能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可怜人，在我取走此地镇压物后就会得到解脱。他们或许有不愿意消失的人，但那只是还不明白自己处于何种境地……”
柳摇凯凯而谈间，玉足轻跺，脚边的屠刀，疾射而出，便消弭无影无踪，十数里地外，一对躲在屋内年轻夫妇绝望地看着如鬼魅般出现无可躲避的断刃，被扎成一串钉死在墙上。
“好了，'人'已经杀完了，这座塔灵也没想到你可以解开我的本命压制。接下来，只要毁掉此地压胜之物，这座小天地就会自行撤去，也不会再有新的牺牲者……”
“柳姨，够了！”谢崎攥紧了拳头，手心满是汗水。
柳摇闪过一丝错愕，回头偷偷瞥了一眼，神情自若：“你知道我不可能骗你的……要想解决此地事端，除了这样做……”
谢崎抬起头来，眼神格外清澈。
柳摇皱了皱柳眉，带着愠怒。
“任你天资有多好，修为有多高，世上总有难以两全的事，你若抛不下一些无所谓的……”
话还没说完，柳摇忽然捂住檀口，美眸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淌着泪花，小舌吐出，口涎流满唇角差点娇啼出声。
“你……”
谢崎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把她抱了起来，“看来我不应该给柳姨太多自由……”
在禁制反噬彻底昏死前，柳摇只感觉万事皆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