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坳,顾名思义,是由许多大山包围的比较大的谷地,然而,当张亦轩被罗庆兄妹领到大坳里的时候,他很是怀疑当地人理解的“大坳”,并不是以大小来区分的,而是以深浅来区分的。
在许多几近垂直的高大丹霞山的包围下,一个曲折幽深的谷地,在群山之中延伸,往里面又分出几个岔道,如迷宫一般,这里便是当地人称大坳的地方。在这样的谷地里走着,张亦轩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罗庆说大家躲在这山里面,挺安全的。以他曾经当过兵,以及看过不少小说的经验来判断,在这个时代,确实没有哪支队伍,敢轻易进到这样的谷地深处里来。
兄妹俩领着他一边走,不多远就会莫名其妙从林子里面,窜出一个人,有的站石头尖上,有的站坡地上,有的直接就是在树上,远远地向罗庆打招呼。显然,这个谷地,并不简单,一群为了躲避战乱而藏身于此的人们,在日常生活之外,对一切风吹草动,很是警惕。
沿着一条岔道走了约三里地,进到一个极深的谷中,罗庆指着西边悬崖上的一株树,说道,“诺,在那里,那株主干断裂了的树,就是妹妹第一眼看到你的地方。当时她在附近采药,爬得地方比较高,看着这树很奇怪,就过来想看个究竟,没想过来一看,却是你挂在那里。”
张亦轩抬眼看去,约摸在离地八十米高的悬崖壁上,有一株女贞树,顶部树干折断,但却未掉下来。想来,当时自己就是从上面掉下来,落在这树上,把树顶比较弱小的树干折断,后来被下面比较粗的枝托住了。这也是万幸,女贞树在这种悬崖上是很少生长的,显然那个地方有个凹陷处,积的土层比较厚,又潮湿,然后又有什么鸟把女贞树种子给含了过去,才会在那种地方,长了一株女贞树。换成其他悬崖上常见的小灌木,肯定托不住一个人,那里再往下,八十多米高,下面就是碎石和低矮灌木,如果摔下去准没命。
“我当时,就挂那树上?”张亦轩有些不理解,自己开车钻的遂道,似乎不在这一带,怎么自己出了事,不但整个人离开了遂道,而且还跑这里,挂树上了。盯着那株树看了许久,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反正,连穿越这种情况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罗莉回答道,“是啊,我当时在上面采药,离树可能有两百多步远的地方,看到树上有奇怪的颜色,好奇之下,就跑过去看个究竟,就发现是你挂那树上了。”
“那么高,那么陡的悬崖,你是怎么上去的?”看着陡峭的崖壁,又看着罗莉那虽然健康却并不很粗壮的身材,张亦轩有些不相信。
罗庆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妹妹的话并不怎么相信,过来解释道,“从这个角度看,那里确实是垂直的崖壁,不过从南边有一条很险的斜坡,可以爬到那高度,上面反而有一条裂缝,像条小路般,在崖上可以沿裂缝走好远呢。”
“是啊,这一带的许多山都这样,远处看就像是悬崖绝壁,可是一旦寻着了路上去,上面反而有许多可以走的小道。而且上面有很多稀有的草药噢,我也是因为依婼姐姐带我采药,才发现这个秘密的。”罗莉说着,就拉过张亦轩,“走,我带你从那边上去看看。不过上面道挺险的,你现在腿却不好,远远看看那条通向崖壁的小道就好,不能过去啊。”
山中女孩,并没有受这个时代严谨的礼教束缚,所以她这样拉着张亦轩,不但自己觉得没什么,哥哥罗庆,也没有觉得不妥,只是微笑地看着俩人往上走,他跟在后面,像个护卫一样。
走到半道,下方一处灌木中突然一声响,随即一道影子窜出,向下面飞速跑去。罗庆惊喜地叫道,“是野猪!”整个人也如插了翅膀一样,沿着极陡峭的山坡飞奔下去,一边跑一边喊,“我去捉住这头猪,你们一会直接回家去啊。”
张亦轩看得目瞪口呆,这速度,这敏锐矫健的身姿,比他在部队里见过的最顶尖的特战兵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待罗庆身影没入丛林,他才缓过神来,回头看着罗莉道,“庆哥这身手,也太神了吧?”
“嘻嘻,那当然,我哥可是整个万佛山上几千户山民中,身手最好,打猎最厉害的人呢。”罗莉得意地仰头说道,不过却并没有打算停下步子,继续拉着张亦轩,往上走去。
“厉害,厉害!”张亦轩空出的手伸出大拇指夸道,“等我腿好了,我经常和庆哥一起打猎,争取成为万佛山第二猎手。”
罗莉却嘴一嘟,有点尴尬地笑道,“亦轩,这个,可能有些困难。”回过头,停下,上上下下,把他瞧了一遍,“你这身板,我觉得成为第二、第三都够呛,最多能成为第四猎手。”
“嘿,我说,你这个小罗莉,居然小瞧我?”张亦轩一叉手,假装瞪着罗莉生气,“虽然我有很多事情记不得了,不过我感觉我身体还不错,若非受伤,现在就能做个不错的猎手。”当然,张亦轩没打过猎,并不知道打猎之难,只是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受过山地训练,虽然没有罗庆那么身手敏捷,不过稍加练习,也不会差太多吧。
罗莉继续拉着他往上走了好一段,才使劲摇头,撇嘴道,“不错的猎手或许是的,可是第二猎手肯定不行的。东山上的彭武哥哥,还有南山上的王魁哥哥,这几年都在争谁是第二,谁是第三呢,他们的身手都很好,我觉着,你怎么练也赶不上他们。”
“你这么说,哪天我去会会他们,我就不信了。”张亦轩争强好胜之心虽然有,不过倒没那么热烈,纯粹是因为和小罗莉在一起,就喜欢斗嘴。
罗莉本来想再反驳,但两人这时走到了险处,张亦轩腿不好,没站稳,整个人趴到了陡峭崖壁上,抱着一丛草才稳住身形。罗莉回过头,白了他一眼,“还吹牛,爬个坡都成这样了。”
张亦轩脸一红,耸耸肩,不再说话,继续跟着她往前走。这时已经到了那条通向崖壁高处的小道,张亦轩眼向下望,想观察一下地势,却突然感受到了种特殊的金属反射光,“咦,那下面是啥?”说罢,手挣脱罗莉,向下跑去。
在那颗曾经挂住他的树正下方不远处,他仔细寻找,在一处草丛中,翻出一串钥匙。这是他自己的私人钥匙,除了几把钥匙之外,还有一个小指夹剪和一个掏耳朵的小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