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这仗打得太他妈爽了,老子原来跟安统领大闹西南的时候,也没打过这么爽的仗。就损了八十个人,特么占了两个城,这可是武岗城啊,州城啊!”从外面领兵进来,协助平定城里秩序后,来到杨旋礼和张亦轩所在的州府衙门外,苗寨一个大头领彭士刚哈哈大笑,高兴极了。之前他对侗寨人意见,比杨同海还要多,可是跟着杨旋礼连下两城,几乎兵不血刃,他过去再多的怨气,现在也只剩敬佩和高兴了。
坐在大厅主客位椅子上的杨旋礼斜着眼看着他,“士刚老弟,前些日子,你把我杨旋礼祖上十八代,骂过多少轮?”
彭士刚先是表情一僵,然后快步走到杨旋礼跟前,一边给他捶背,一边说,“旋礼哥,旋礼哥,您老大人有大量。我老彭就是个粗人,不识抬举,那会啊没搞明白你们的安排,所以骂了几句。旋礼哥,我可是骂出声了,大家都听见的,至不像有些人,心里骂着,嘴上还夸着呢,嘿嘿!”
“哦,骂出声,反是好事了?”杨旋礼佯嗔道。
“不是好事,不是好事。以后绝对不骂了,绝对不骂了,旋礼哥你的祖宗十八代,就是我的祖宗十八代,我回去就在先人祠堂里,把您家十八代祖宗都供上!”
冀曼纯却微笑着说,“彭叔,我怎么感觉,你这似乎不是在拍杨寨主马屁,反是要让杨寨主为难呢?”
杨旋礼笑道,“是啊,我杨家的十八代祖宗,供到你彭家祠堂里去,这事,真真让我有些为难。”看彭士刚一脸尴尬,杨旋礼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带两千人马,去武岗四处接应另一支人马,把他们抢来的粮食和财物运回靖州城。记住,不可伤一个人,不要骚扰普通百姓,那些富户和军户,都移到靖州去。”
彭士刚很疑惑,“杨大哥,张公子,冀先生,怎么,看你们的意思,武岗城,我们不守?这城,可比靖州城大多了,也富庶多了,我们这样折腾,就是来玩一玩?”
张亦轩知道,需要跟这些重要的头领们解释清楚,不然以后会有麻烦,拉着他,到知州办公桌前,拿出一个简易的手绘图示,“彭寨主,你看,武岗州已经到平原地区了,东南永州府,正东宝庆府、衡阳府,东北长沙府,西北常德府,可都是朝庭驻有重兵的地方。这些地方的兵,快的三天,慢的十天便能赶来。要不,彭寨主,给你留两万人,你来守住武岗城?”
彭士刚脑补了好一会,只知道每个地方,都是湖广鼎鼎有名的地方,却搞不清具体方位,但想来这些地方驻兵,应该不少。作为曾经参与过奢安之乱的人,他可是很清楚,一旦朝庭聚合大兵,像武岗这样周边地势相对平缓的城,不要说给他两万人,就是给他五万人,他也未必守得住,想明白之后,急忙摆手,“算了,算了,我老彭没这能耐。嘿嘿,能抢一个城的粮食财物,我老彭就知足了。”
彭士刚去了之后,张亦轩一屁股坐桌上,笑着看向杨旋礼和冀曼纯,“武岗城我们不守,我们不和朝庭打消耗战,抢的粮食,足以解决我们一年半的粮食困难,这还得感谢路剑安的骄傲和愚蠢。此城不守,却要留些东西恶心一下朝庭和湖广三司,让他们一时难以整合人马,进山去围剿我们。”
“噢,亦轩你又有什么馊主意?”冀曼纯觉得自己算是得了阳明先师真传的人,在各种诡计的运用上已经不错,可是这几天下来,明显感觉自己在行兵布阵和大局把控上,与张亦轩差得不是一点两点。虽然不少主意,都是自己说的,可是真正实施的方案,却是经过张亦轩补充完善的方案。他的主意,经过张亦轩一补充,不但令攻城略地的损失大大减少,而且还有其他方面的附带效果。
张亦轩打了个呼指,神秘地笑道,“我们抢的粮食,许多都可以作为种子,靖州已经拿下,我们聚合人马可以守得住。所以啊,接下来,我们便是往西往南开疆拓土,往东往北播种革命的种子。”
“革命的种子?”冀曼纯和杨旋礼,都被说得糊涂了。
“哈哈,杨叔,冀兄,你们听我安排啊……!”张亦轩说完,领着两人到后面的库房,知州早已被控制住,库房的财物让兵士们搬走,运回靖州,张亦轩却特意交待,各种文书档案要留下。
接下来几天,整个武岗州各地村寨,都接到了来自州府衙门的消息:侗人大首领杨旋礼、苗人大首领杨同海,念及武岗州汉苗侗瑶各族百姓,苦受朝庭、官府盘剥,生计艰辛,故不惜行险动兵,救民于水火。现诸族联军,已控制武岗州,不日将攻下州属各县。联军所到之处,所有吉王府子孙在武岗之封地,镇国将军一人、辅国将军一人、奉国将军两人、中尉若干,所有官兵屯田、官占民田,所有地主富户占田,悉数充公,均分于各村各寨,再由各寨按口授田,务求人人有田地,家家有产业。联军为各村寨百姓,重造地契,明确地权。为保障各村寨地权,联军将所得之官府武库器具,亦悉数分与各村寨,支持各村寨自行组织民兵,捍卫本村本寨之权利,支持各寨民兵组建联合武装护权队,以防官兵之反扑。
一纸告示,当然难以打动万千百姓,可是如果加上各地驻军,公开放粮,按户分发,公开处决贪赃枉法的官吏以及曾经虐待佃户、奴仆,导致佃户、奴仆死亡的地主富户,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数以万计的百姓,到各城镇、大仓取粮的同时,亲眼看到曾经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许多官员、巡捕、大户,包括吉王府里的几个远房支系,有着封号的皇家贵族,都被押上断头台,老百姓们的激情便被点燃了。
许多侗寨、苗寨,本来就已经暗中组织了反抗力量,只是一直不敢公开发动叛乱,有了双杨的通告和联军的支持,便不再犹豫,从联军那里拿到官兵武器,一村一寨组织起自己的武装力量。许多寨主、头领,也纷纷向双杨表达效忠之意。
十二月十五日,张亦轩和冀曼纯,组织联军打败了从宝庆府方向来的一支官兵先头部队后,便召集诸寨寨主和头领们,宣布联军将撤退回靖州,诸寨或结寨自保,或随大军回靖州,自由选择。许多村寨,都选择了结寨自保,但也有十几个大寨子,两万多人,决定随军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