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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飞鸟引路

茂密的草丛里,兔子被惊的四处乱窜,一群找食的麻雀警觉的的冲上瓦蓝的天空,高高的日头逼得人要晕厥。

上官吕氏抱着两个孩子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没命的跑啊跑,好几次差点被藤蔓绊倒,扑头扑脸的汗流进了眼,酸涩难受,然而后面掌子白的人依旧没命似的追啊追,她眯着眼睛转头看着身后的人影越来越清晰,剧烈跳动的心瞬间凉到了谷底。

跑着跑着,上官吕氏不想跑了,她真的累了,这些日子已经使她油尽灯枯了,想着想着,她便真的放慢了脚步。

她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婴儿,泪水落在哭泣的婴儿脸上,几声鸟鸣传进她的耳朵,她茫然的抬头,却见一只漂亮的白里带黄的巴掌大的鸟在她头顶上绕圈。

此时的她哪里还顾得上一只鸟,只不过对于她的冷淡,这只鸟似乎不在乎,依旧在她周围环绕,并且不断挥动着翅膀,那意思好像在说:“跟我走吧,跟着我。”

大概是自己热晕了吧?上官吕氏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可笑,鸟怎么可能带路呢?不过这鸟一直跟着她,却也着实奇怪。

上官吕氏将信将疑的向左跑了两步,那小鸟便向她的右边飞去,似乎让她往右,她试探着向右跑,小鸟便加快了速度,这鸟似乎真的来引路一般。

死马当活马医了,上官吕氏什么也顾不上了,她的求生欲望越来越强,她不能死,她还不知道害死自己儿子的是谁呢!她怎么能死呢!

上官吕氏跟着小鸟跑了起来,她欣喜的发现着鸟真的在引路,只不过她以为小鸟会带她躲起来,可却没想到小鸟最后却带着她来到了悬崖边。

走投无路的她看着身后跟来的人影,后悔万分,又看了一眼脚下的万丈悬崖,随后怨恨的看着依旧在悬崖上空盘旋的小鸟,可笑自己竟相信一只鸟。

可是此时后悔已来不及,死有何惧?只是可怜了这怀里还有口气的孩子!她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屈辱与绝望,泪如泉涌,突然她冲着天空大吼一声:“老天爷,你不开眼呐!如果还有来世,俺情愿做牲畜,也不要做什么人!”

她绝望的闭上双眼,抱紧孩子,纵身一跃。

今生无缘做母子,那就来世吧!一起化为猫啊!狗啊!也比人强啊!

风在耳边啸,鸟在耳边鸣,原本急速下降的身体却慢了下来。

上官吕氏狐疑的睁开眼睛,她看到了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几只漂亮的大鸟张开翅膀盘旋在她的身子底下,试图托住自己,只不过自己太重,下降速度又快,这些鸟儿根本托不住自己。

她知道自己有救了,也明白了鸟儿的用意,它们是在救她啊!内心无限感激,无尽的泪水随风飘散。

只不过悬崖太高,尽管有鸟儿们的保护,但最后快接近崖底时,她还是坠落在水里昏迷了过去。

-

回想着曾经与掌子白的浓情蜜意,童心在轿子里哭了一路,车夫老陈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管驾车也不敢多嘴。

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车一路未停,回到家所用的时间比比去的时候还要短。

下了马车,童心一路小跑进房间,就连下人们的问好,她也全然没有回应,只留下下人们惊愕的面孔,因为平常的少奶奶是和蔼可亲的,是绝对不会如此的,纷纷私下里猜测少奶奶这今儿是怎么了?

蓝伊与绿萍此时正在童心房里焦急等待着,不过绿萍表现的很镇定,倒是蓝伊一会看看门外,一会儿在屋里走来走去,让人更加烦躁。

她们俩今儿一早起来,到了童心房间里准备伺候,却没有见到人,以为是出去如厕了,便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可是却迟迟未见其回来,二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纷纷出门去寻找。

可是大家都说没看见,正巧蓝伊去了厨房,碰见掌子白用餐,便着急忙慌的问其是否看见少奶奶?

掌子白知道童心一般是不会擅自出门的,可是他却突然想到了昨日她的反常,暗叫一声不好,便赶紧放下筷子朝门外走去。

当他看见空荡荡的门口时,全都明白了,他一边让蓝伊回去等着,一边吩咐卢管家快些准备马车。

蓝伊终于看见童心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激动不已的快速迎了上去,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少奶奶,您去哪了?我和绿萍都担心死了,少爷呢?他没有找到您吗?”

看到只有少奶奶独自回来,蓝伊心里有些疑惑,少爷难道不是去找小姐的?这时绿萍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童心像丢了魂一般,全然没有听见蓝伊说的什么,只管向前走着。

二人扶着童心朝屋里走去,看见其失魂落魄的模样,二人担忧不已,尤其是蓝伊,心疼的眼泪瞬间都流出来了,张着嘴还想问什么,却被绿萍一个眼神止住了,只好咬着嘴唇,整个人泪崩了。

安静异常的童心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帐顶,脑海中有无数个黑影掠过,她什么也看不清,她也不想去看,就任由这些黑影穿来穿去。

蓝伊与绿萍二人纷纷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前,静静的守着。

-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掌子白进了院门后,犹豫着,最后还是冲着童心的院子走了去,谁知半路上却被亲爹掌天豪差人叫了去,他停下脚步,眺望着童心的院落,心中隐隐不安,可他依然还是转身离去了。

掌天豪与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静静的坐着,直到掌子白推门进去,掌天豪才激动的站起来问道:“怎样?子白,那些婴儿还有没有活着的?”

在掌天豪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掌子白低着头,不敢抬头,他怕摇头后看见父亲失望的表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果然,在他摇头后,掌天豪一脸失望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

犹豫了一下,掌子白决定还是将事情如实告诉掌天豪,因为父亲早晚都会知道的,既然如此,不如就自己亲口说出来。

“父亲,虽然那些婴儿都死了,但是中途出了一个意外,在我去之前,有一个妇人抱走了其中的两个婴儿,只是后来她.......”

“后来怎么了?”掌天豪急切的问。

“后来,她抱着孩子跳崖了。”

“你们!你们怎么能让她跳崖呢!说不定,说不定她.......”掌天豪说到这停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激动的叫道,“她抱走的极有可能,对,一定是,一定是啊!”

看着掌天豪有些癫狂的状态,掌子白担忧的劝道:“父亲,您别激动,小心身子。”

“激动?我都要死了,还小心什么?有什么好小心的?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随着哗啦一声,桌子上那套漂亮的青瓷茶杯就掉落在掌子白面前他还未反应过来,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说,那个妇人,是,是怎么回事?她是如何进的了屋,抱走婴儿的?”

这具体情况,掌子白还真不知道,当时就只有童心在屋里,可是他不能把母亲说出来,不然她定要受到掌天豪的质问。

就在他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时,一个掌天豪的心腹进了屋,直接趴在掌天豪的耳朵上耳语了几句。

随后,掌天豪便发疯了一般,歇斯底里的吼道:“好啊!你个掌子白,一个女人都管不住,竟然为了个女人就敢骗我,是不是我的人不来禀告我,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瞒着我呢!你如今心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父亲,我.......”

“看来老天爷真的要灭我掌家,不给留一点活路啊!”

一旁默默坐着的黑衣男子忍不住开口劝道:“老爷,不要如此悲观,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如果那个婴儿真的活着,那么他即使掉下悬崖也会活着,只要我们抓紧时间派人出去寻找说不定能找到。”

掌天豪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先生想的透彻,子白,你快派人去找寻,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到她们。”

掌子白:“是,孩儿先退下了。”

掌天豪的语气稍缓一些:“快去吧!”

红红的日头已向西滑去,在吩咐好搜寻工作后,掌子白快步向童心的院子走去。

粉色的帷帐下,蓝伊守在床前,劝其起床吃饭,绿萍端来的羹再次凉透,只好再去热一热,就在她刚迈出门时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掌子白。

绿萍漂亮的双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然而掌子白从始至终目光就没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回首看着掌子白径直走进了屋,那双带有光亮的眸子便悄悄暗了去。

“少爷,您可来了,小姐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可吓坏我们了,小姐她这是怎么了?”蓝伊看见掌少白来了,赶紧让开,立在一边担忧的问道。

掌子白没有回答蓝伊的话,而是让其退下。

待屋子里只有他与母亲后,掌子白握着童心冰冷的手,不无心疼的问道:“心儿,你这是做什么?”

空洞的眼神依旧看着帐顶,不过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子白,我还想听你说你初次见我的场景。”

“心儿,这些,你都知道的,我们先吃饭好不好?吃了饭,我再说与你听。”

院落里传来蓝伊与绿萍轻微的说话声,那是蓝伊告诉绿萍,少爷让她们在外边守着。

屋里的童心再次陷入沉默,显然,她对掌子白的回答并不满意。

见她如此坚持,掌子白知道他不说肯定是不行的,想了想,最终还是开了口。

那是春日里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奉父亲之命去童心娘家所在地进行店铺巡查。

他骑着高头大马,路过一个首饰店铺,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便不由得停下多看了两眼。

原来是店铺里来了一个乞讨的老人,店铺伙计便将老人不客气的赶了出来,结果老人一个不小心,连人带碗摔倒在地。

那伙计见了反而没有一丝愧疚,竟破口大骂起来,很快,有不少人都围了上来,却无一人帮老人说话,因为他们都是来看戏的,这样的戏每天都不少,可是能亲眼所见是很难得的。

虽说掌子白也看不过,但他终是没下马,毕竟他只是照例巡查店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在他打算离开时,事情出现了反转。

“你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

一名模样俏丽的女子从人群中挤进,一边说一边用美目瞪了一眼刚刚凶神恶煞的伙计。

伙计见只是一个漂亮的弱女子便毫不客气的反问:“你是谁啊?多管闲事!”

“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女子身边的丫鬟不客气的说道。

顿时,人群里议论纷纷,那伙计猜测这女子定不是寻常人罢,因为一般女子都在深闺之中,不敢轻易出门,于是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伙计立马就蔫了。

随后,女子将老人慢慢搀扶起来,又让丫鬟拿了银子放进老人手里。

老人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掌子白感受到了女子投过来的目光,他扭过头驾马快速远去,只是那女子的面容与声音已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虽对女子有好感,但也只是停留在这。

父母的无爱婚姻,使掌子白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对婚姻更是存有阴影。

随着年龄的增长,掌家庞大的家业需要人脉去继承。

父亲开始操办起他的终身大事。

他理解父亲,毕竟掌家不能无后。

他想自己要开始走父亲的老路了。

媒婆来到掌家,向他们描绘童家小姐,说不仅人漂亮,而且还知书达理,是个好女孩,最关键的是门当户对。

父亲同意了,掌子白又能怎样呢?

麻木的拜堂,麻木的喝着一杯杯酒,掌子白的脑子里只有那个如水般美丽的女子。

直到进入洞房,挑开新娘的红盖头之后,掌子白由面无表情变得错愕,再由惊讶变为兴奋。

这不就是他朝思暮想之人吗?命运真的会开玩笑,它有时候会残忍的拿走你最珍贵的东西,但也会突然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婚后的生活是幸福美好的,他对她呵护备至,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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