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话，外曾祖父还没回话，水仙便在旁边笑着说道：“老太太，早上不是跟您说了，他家小丫头昨天夜里着了风寒，在家养着呢，不便过来的。”
听到这话，大姨奶奶的眉心又皱了一下，总觉得水仙给他们打掩护的热情也有点太过了。可是对她们而言也没什么不好，也便没多说什么。
外曾祖父也是不想惹事儿的，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是是是，我家那二丫头身子弱，不禁风，就病倒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忙皱眉说道：“呦，这小孩子伤风可不能不当回事儿啊，可找大夫瞧了？没瞧的话，我们院子里倒是有一个苏先生，医术好得很的。”
外曾祖父还没说话，水仙又笑着说道：“瞧过了的，我早上去见了，就回来找人给瞧过了，没什么大事儿，老太太便不要放在心上了吧，还是赶紧让本家兄弟把东西放下，干正事儿吧。”
这种话平时就是吴锦玉她娘也不敢这种语气跟老太太说的，可是水仙是老太太贴身伺候的，心思又细，凡事都能想在老太太前头，两个人相处的年头又长，老太太对她便又比别的使唤丫鬟更宽容些，也肯听她的话。
于是老太太也笑着说道：“瞧我这爱操心的性子，那就不耽误本家兄弟的时间了，可快开始吧。”
听了这话，外曾祖父可算松了口气，别的不好说，可这染发做发型之类的可是他耍了几十年的行当，做这种事儿的时候，他就是实打实地老大，什么吴家老太太、吴家规矩之类的，都要靠边站，得听他的。
所以他才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冲着大姨奶奶挤了挤眼睛。
就见大姨奶奶掀开外曾祖父带过来的箩筐，从里面拣了些钵子、刷子和膏料之类的，笑着问道：“爹，配什么色？”
屋子里的女人瞧着大姨奶奶这娴熟的动作，都看呆了，无不悄悄地捋着自己的头发，瞄着大姨奶奶眼前的那些个膏料。
外曾祖父倒是不着急，只笑眯眯地对着吴家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染发的时候容易弄脏席子，而且我上去也不合适，要不您先移步下来？坐在中间我再给您弄？”
老太太是头一回染发，也觉着新鲜，自然是外曾祖父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便是。于是忙叫人搬了椅子摆在厅中间，又叫人搬了梳妆镜过来摆在前头，自己坐在椅子上面，散开的头发都到了椅子腿儿那么长。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呵呵道：“自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的头发就更是动不得的了，我这头发也就从来没叫人给弄过。可是民国成了这么些年，孩子们的头发早就剪了多少回了，我们也不能再封建迷信了不是？”
外曾祖父听着这个意思，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便笑着说道：“是啊，自古女人身上的规矩就多，可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剃头匠，有一点我还真是得说说，女人头发养长了，盘起来好看是好看，可是时间久了，肩膀脖子什么的，可是真受不了。”
一听这话，水仙连忙笑着说道：“是了，老太太这些年的肩颈痛越发的严重了，从前出来走动，总还能坚持一两个时辰，如今只半个时辰，就吵的不行，总得叫我们给捏上一两个时辰才能好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