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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等到赵司睦想起他的外套已经是几天以后了,他在咨询室里找了一圈,然后发现自己实在没有找东西的天分。

趁李小姐进来送文件,他赶紧问:“李小姐,你有没有看见我那件浅灰色的外套?”

“没有。”

赵司睦托着下巴沉吟,“奇怪,家里也没有,我记得那天确实是忘在咨询室里了,今天想起来居然不见了。”

“哪天?”

“嗯,那天来了一位奇怪的小姐,你记不记得?就是与你一起撞进来的那位。”他记得她后来睡着了,他于是就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怎么就不见了?

李小姐咬牙,“记得。”还莫齿难忘。

“就是那天,我忘记穿外套回家,今天才想起来。”

“会不会是那位小姐偷走了,她奇奇怪怪的,说不定她走的时候就顺手牵羊拿走了,我记得她是空手进来的。”

赵司睦苦笑,人家顺手牵的是羊,她顺手牵件外套做什么?

整件事情现在想起来其实挺奇怪的,从她出现,到她说她有失眠症,再到她填写的资料卡,最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失眠症的人,在他面前居然不到三分钟就睡着了,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尤其是她的不告而别。

结果这件困惑赵司睦许久的事以他丢失一件外套结束,在他已经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安絮又出现了。

那天下午,司睦心理咨询室来了一位穿着时髦,化着浓妆的女郎,李小姐没有为难就请她进了咨询室。

平时进咨询室的人都要经过她的严格把关,因为以前有过一些打着咨询旗号进来的人,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之所以这么快就放这位女郎进去,说起来有点汗颜,是因为她对这位女郎身上的脂粉味过敏。

赵司睦打量了一眼对面的人,开始一些进入正题前的简单的询问,反正这种人通常不是因为第三者的负罪心理就是因为第四者的负罪心理,说来说去都离不开争风吃醋。

“赵先生,你不认识我了?”

听着对方惊讶的口吻,赵司睦低头笑笑,他该认识吗?即便他真的认识,那也只认识本尊,你把脸弄得跟调色板似的是什么意思,要考他的眼力?

“我是安絮呀。”这人记性真差。

安絮?赵司睦吃了不小的一惊,他盯着她的脸,努力把眼前这张脸与一个月前那张清雅的脸联系在一起,开口还是怀疑的口吻:“你是安小姐?”

“是是。”安絮有点不好意思,化妆师非要她试她新研究的彩妆,她于是只有舍脸取义,其实化妆师拿镜子给她的时候,她也疑惑了好久,镜子里的这个妖怪到底是谁呢?

“你啊。”得到一致的答案后她死活要洗掉,结果败给了化妆师的甜言蜜语,没办法她是女人嘛,女人不都好这一口。

而且化妆师拍胸脯保证,她这样出门的话,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

这点她没有撒谎,刚刚一路过来安絮感觉到了,她坐的那辆计程车,司机还差点出车祸,不过大家看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也许是美女,也有可能是妖怪,谁知道呢。

对面赵医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安絮摸摸鼻子,“要不我把妆洗掉吧。”

在赵司睦的指示下,安絮找到洗手间,她看了一眼化妆师的杰作,摇头叹息:“见鬼了。”

十分钟之后,安絮恢复本来的面貌,赵司睦看着对面有点狼狈的女人,忍不住微笑,花猫又变成落水猫了。

安絮抓抓耳边的鬓发,笑容有点腼腆,“赵医生,多亏你的帮助,我的失眠症好多了。”

他帮她什么了,上次她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擦擦吧。”

宝贝,安絮两眼放光,生怕他反悔似的一把夺过来,却舍不得拿来擦脸,可是赵司睦一直看着她,她只好随便擦两下做样子。

“安小姐上次是什么时候走的?”

安絮放下手帕,偷偷把它塞进包里,抬头看见赵司睦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嘿嘿傻笑,“对不起,弄脏了,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安絮自动忽略他要拿回手帕的意思,想了想他问的上一个问题,“那天我不小心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你不见了,后来我就走啦,你去哪里了?”

明明是他在问她,怎么反而变成她问他了?赵司睦摇摇头,“安小姐这次来是因为什么?”

安絮又变得苦恼起来,“我做梦。”从盘古开天做到二十一世纪,没完没了。

“做梦是正常的。”

“不是,那些梦的内容太奇怪了。”为什么她想好好睡一觉都这么难?

“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哎,这个……”安絮目光闪烁,避开赵司睦的视线,双颊却开始慢慢升温。

梦到他了,奇怪,才见过一面而已,他怎么就跑到她的梦里了。

在梦里他总是带她做一些奇怪的事,而结果不是掉进陷阱里,就是被人追杀,她哪有那种精神整晚整晚陪他玩玩命的游戏。

赵司睦愣了愣,不明白对面的女人脸上突然的娇羞从何而来,他犹豫是不是要继续追问下去,脑海中倏地闪过她在资料卡上填的婚姻状况,再看看她微红的脸蛋,他果断地放弃了,会这么难为情,大概梦的内容比较难堪。

“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到这个安絮就悔不当初,在香港的前半个月还好好的,吃好睡好,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心血来潮,披着从赵医生这里偷来的外套去露台看星星,生平第一次这么有情调。

安絮不记得看了多久,后来在晚风的吹拂下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似乎还听见了雷声,如果她那个时候就醒来也不会有事,偏偏她毫无所觉睡得香甜。

雨如约而至,一开始就是特大暴雨,安絮跑回里面头发都在滴水了,被她视若珍宝小心搂在怀里的外套也没逃过被淋湿的命运。虽然她马上就用电吹风把外套吹干了,可是它似乎失去了一半的魔力,以后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梦,像没有结局的电视连续剧。

“半个月前。”

赵司睦半信半疑,又说不出怀疑的理由,他总觉得安絮没有必要编这么一个故事来骗他,可是他又解释不清她那时而透着狡黠的目光是因为什么。

找出一张空白的资料卡递给她,鉴于她上次的表现,他要求,“把它填清楚一点。”

安絮接过卡片,完全没有发觉她似乎曾经做过一模一样的事,她笔虽然在动,脑子里却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赵司睦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走。

笑话,她根本就是为这个来的,为此她还特意借了一个大包包。

怎么样才能让赵司睦暂时离开这里呢?

“还没填好吗?”赵司睦探头看了一眼。

“我在想,我在想。”她不知道她的语气有多心虚。

她以为她在做考卷吗?还在想,赵司睦觉得好笑。

捕捉到对方眼里的笑意,安絮不解,“你笑什么?”

赵司睦以拳抵唇,遮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没有。”

“哦。”

“安小姐,我出去一下,你慢慢填,不急。”

“去吧去吧。”真是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安絮喜笑眉开,只差站起来热烈欢送了。

走到门口,赵司睦忽然想起外面的温度可能有点低,于是又转身回来拿外套。

“还有事吗?”安絮的脸因兴奋而微微泛红。

赵司睦笑得温和,“我想外面的温度可能比较低。”

倾身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利落地穿上,安絮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恨不得冲上去给他扒下来。

恨呀,本以为机会来了。

赵司睦注意到她瞬息变换的脸色,忍不住担心,“怎么了?”

趴回桌上,安絮的语气意兴阑珊,“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

赵司睦一顿,清亮的眸子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么敷衍的夸奖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安絮还在为怎样把他的外套弄到手苦恼,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她都懒得回头。

偷件衣服怎么这么难?

放下笔,安絮沮丧地垂下双肩,再装睡一次?不行,赵司睦又不是白痴。

唉,算了,下次再来吧。

趁着赵司睦暂时不会回来,安絮瞅准时机偷溜,不想出门就遇到了李小姐。

李小姐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这是谁?有点面熟,又叫不出名字。

安絮大方地跟她打招呼:“李小姐,下午好。”

“下午好。”

安絮不急不缓地从她身边经过,李小姐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还在疑惑,究竟是谁呢?

赵司睦回到咨询室自然又找不到安絮了,桌上还摆着她未填完的资料卡,甚至笔上还有她的体温,怎么又不见了?

追出门口,人来人往,只是没有他要找的人。

李小姐看他一阵风似的跑出去,进来的时候还满脸疑惑,她也跟着疑惑,“这么快就完了?”

“她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她一直坐在外面,不可能没有看见啊。

赵司睦摇头,“我也不知道。”

居然没有做梦?安絮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亏她昨晚还根据柯南制定了一系列行窃计划,准备做一回完美的女飞贼。

现在一条小小的手帕居然就治好了她的嗜梦症,可惜了、可惜了。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呵呵傻笑,又想既然醒了是不是应该去上班?

“王经理,我是安絮。”

“我、我知道,安絮,你有什么事?”

王经理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啊,我就想问一下我今天还要来上班吗?”最好是不要啦。

“不用、不用,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安絮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王经理,你要开除我?”

“不是不是,你安心休息,工资照发,再见。”王经理挂掉电话才敢松一口气,这个安絮,他算是怕了。

安絮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发呆,怎么王经理那句安心休息听起来那么像安息?

咒她就咒她吧,先睡饱了再说。

第二天赵司睦又拿安絮前后填的两张资料卡反复对比拼凑,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关键信息又被她糊弄过去。

其他有的没的,毫不相关的倒填了一大箩筐。

下次见到她赵司睦想他是不是应该亲自督促她填完这张资料卡,这样她就赖不掉了吧。

只是,他能够再见到她吗?

至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安絮再也没有去过司睦心理咨询室,她像是一阵短暂的风,来的时候没有预兆,走的时候不留痕迹。

似乎缘分到这里就画上了一个句点,至少赵司睦是这么认为的。

想起似乎很久没有回家了,赵司睦叹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李小姐看他挂了电话,“谁的?”

赵司睦无奈地笑笑,“我妹妹。”

“斯如回来了?”

“嗯。”

刚刚在电话里听到老头子的声音:“他爱回不回,没有人去请他。”

还中气十足嘛,这样就好。

晚上回到家里,老头子对他还是没有好脸色。

赵司睦走到他身边,犹豫了又犹豫,他正准备喊爸,老头子推推眼镜,斜眼看他,“这是不认识我了,还是在等我喊你。”

“爸。”赶紧补上。

老头子从鼻子里逸出一声冷哼,把脸转到另一边。

自讨没趣了,赵司睦讪讪地退到角落里坐下。

随手捡起一张报纸,才看了一则标题,就听到斯如的声音:“今天的主角来了。”

小丫头一点都不害臊,赵司睦摇头失笑,扔下报纸,起身去门口迎接。

跟着进来的还有宣馨跟赵司钧,赵司睦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来,短暂的错愕后,斯如已经走过来挽着他的手臂,还要为他跟宣馨介绍。

“这位是我们未来的大嫂哦。”

宣馨全身一僵,低头不去看斜倚着门框的那个人,原来心理准备做得再充分,在现实面前有时候还是会瞬间崩溃。

来这里一定会见到司睦,这她一早就知道,只是未来大嫂四个字,为什么她觉得难以承受,心里直泛酸。

赵司睦对她点点头,侧身让她跟斯如先进去,门口就剩下他跟赵司钧。

一开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停了几秒,赵司钧先打破沉默:“出去抽根烟?”

抽烟只是借口,有话对他说才是真的吧,赵司睦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老实说他并不希望听到这些,不过大哥不讲出来心里是不会舒服的。

点燃烟,赵司钧用力地吸了一口,可以看见一个小火点在夜色里蓦地一闪,然后渐趋于微弱,吐出口中的烟,他说:“没想到你会来。”

赵司睦在一边幽幽地吐着烟圈,听到他的话无奈地笑了,“斯如说如果今晚我不回来,她就要跟我断绝兄妹关系。”

赵司钧像是笑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你回来?”

斯如在电话里只是说今晚有很重要的事,却没说到底是什么事,不过他大概也猜到了,看了一眼大哥,他笑了,“我的证不是拿假的。”好歹他也是心理学硕士毕业。

赵司钧点点头,“等下我就会宣布馨是我的女朋友。”

“恭喜你了,大哥。”像是顺口说出来的话,不过赵司睦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诚挚。

赵司钧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什么都可以让你,唯独……”

“大哥。”赵司睦打断他,有些话不必说出口。

扔掉快燃尽的烟蒂,夜色里他笑得模糊不清。

赵司钧深思地看着他,又看向远方,清冷的目光有一刻突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意,一时间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你怎么样?”

赵司睦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你跟斯如一样了?”

赵司钧推了他一把,“去你的,进去吧,该开饭了。”

赵司睦不动,“你先进去,我等烟味散了。”

赵司钧也不勉强,扔掉烟蒂,自己先进去,泛冷的眼眸里升起淡淡的愉悦,司睦还是老样子,总是很注意这些。

静立了许久,赵司睦才抬手抚上胸口,漂亮的眉微微地皱着,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困惑,一点点迷惘,为什么,这种不安的感觉是为什么?为了什么?

好像有些让他为难的事即将发生,就在眼前了,他想拒绝。

除去那些伪装,他其实就是这样,一个渴望融进夜色里的男子,温和,安静。

吃完饭,司斯说什么也不肯放子女们回家,她一手牵一个,就差发动眼泪攻势了。

即便如赵司钧,也感到无奈,“妈,你总要让我送宣馨回家。”

司斯想了一下,开始跟儿子做交易,“那好,你把手机留下。”

“妈。”赵司钧觉得头疼。

赵司睦蹭过去,讨好地看着她,“妈,这样吧,我留在这里做人质,大哥要是不回来你就撕票。”

“成交,去吧,限时一个小时。”

赵司睦忍不住嘀咕:“这是忘了我姓赵,还是不记得她还有一个儿子?”

赵司钧拍拍他的肩膀,以示感激,“放心,我会回来救你的。”

他愕然,司斯双眼噙着泪水,为他们兄弟情深感动得无以复加。

在一屋子人都笑得很开心的时候,赵司睦悄然回到自己房间,放自己躺进床里,一手枕在脑后,一手轻捏鼻梁,闭眼假寐。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虽然不强烈,一颗心却如漂浮的尘埃,总是回不到地面。

怎么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要从家里搬出去,搬出去的前一个晚上他就是被这种不安搅得无法入睡,是因为牵动了上一次的记忆吗?

对原来记忆的恐惧,心理学上确实有这种案例,比如选择失忆。

赵司钧送完宣馨真的又回来了,他回来是找赵司睦喝酒的,推门进去却是满室寂然,走了吗?

如果是司睦的话,偷溜就不奇怪了。

“大哥吗?”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温润如玉,赵司钧却朝声音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就听到倒酒的声音,赵司睦坐起来,在亮灯的前一秒收起一脸的倦意,而赵司钧已经在吧台倒好两杯酒。

他从床上下来,脸上挂着一贯的浅笑,“我一直想问,你在黑暗中到底是怎么看清楚东西的。”

递了一杯酒给他,赵司钧自己也抿了一口,“谁说看得清楚?”

“咦?原来看不清楚呀。”赵司睦小小地吃了一惊,“那你怎么准确无误地走到这里,还倒满两杯酒的?”

赵司钧瞥了他一眼,“谁说准确无误?”牵引他的视线来到台面,那里有一摊小小的酒渍。

赵司睦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奇怪,他盯着那滩酒渍许久,像是惋惜,又像是迷惘地说:“倒出来了。”

赵司钧看着他淡淡地说:“每一个人都不是神。”

垂下目光,赵司睦盯着杯子里的酒出神,很久以后他像是叹息般地逸出一声:“是呀。”

杯子里装的什么,远远地看是不可能知道的,猜测也不行,必须尝了以后才知道,是酒,抑或是白开水。

道理原来这么简单。

“你手机在震动。”赵司钧指了指床上。

不对,还是不相同的,赵司睦有点悲哀地想。

走过去拿起手机,来电显示上居然是馨的名字,赵司睦下意识地看着大哥,任手中的手机震动不止。

那种震动通过手指传到手臂,感觉其实一点都不舒服,赵司睦开始祈祷,快点结束吧。

“怎么不接?”

“没什么。”正准备收起手机,新一轮震动又开始了,赵司睦盯着屏幕苦笑,把手机放到耳边,“馨。”

没有错过大哥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突然悸痛的目光,赵司睦在心里叹息,馨,你这样会让大家都万劫不复的。

挂掉电话,他看着赵司钧,“去接她吧,她在学校附近的酒吧。”

赵司钧沉吟了一下,“一起去。”

“大哥。”

没有任何回答,赵司钧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路上赵司钧开车,他的眉一直就没有松开过,赵司睦无言地看着车窗外,车子里静得有点可怕。

找到那家酒吧,宣馨就坐在吧台,一个人喝着闷酒。

这家酒吧离学校不远,以前赵司睦跟宣馨经常光顾,这里有许多他们共有的回忆,从朋友变成恋人,并肩进来,牵手出去,只是那些都是太过久远的记忆。

赵司钧走过去,脸色有点凝重,赵司睦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跟上。

感觉有人靠近,宣馨扯出一抹笑,“你来了。”回头看到的却是赵司钧的脸,她的笑容立刻僵住。

静止了几秒,赵司钧伸手想拉她,却被宣馨第一反应打开,“我要等他来。”

赵司钧放下手,目光一点一点变得深痛,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赵司睦忽然笑了笑,为宣馨这种无谓的坚持感到无力,他从赵司钧的身后走出来,“馨。”

宣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手举起又放下,这样反复了几次,一巴掌清脆地打上他的脸。赵司睦低下头,忽略脸颊传来的微微的痛意,再笑了笑。

赵司钧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半搂着宣馨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赵司睦才抬手揉揉发痛的眉心,笑容渐渐变得有点苦涩。

不远处有人捂着脸轻声叹息:“那一巴掌肯定很痛。”

“你怎么知道?”

“把他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安絮放下手,撑着桌沿站起来。

酒吧里突然来了两位帅哥,大家的视线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过去,不过帅哥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上演了一场好戏。

只是戏的男主角安絮越看越觉得眼熟,当他唇边闪现那抹笑意时,她骇然想起这就是那位心理医生。

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安絮免费赠送一计倾城倾国的笑,“嗨,赵医生。”

赵司睦回神,又立刻呆了一下,“安小姐?”

安絮笑眯眯地点点头,“是我是我。”脑中却忍不住疑惑,刚刚那一巴掌把他打聪明了?

“你……”

你什么?安絮耐心地等下文,可惜你的尾音停了半天,也不见赵司睦再说出半个字。安絮马上推翻自己刚刚的结论,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杯酒解千愁。”

赵司睦还在犹豫,安絮假装没有看见,一把拉住他的手,“走吧。”

他不可察觉地挣扎了一下,却在同样也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放弃了,任她将自己牵到一堆女人面前。

看着大家亮晶晶的眼睛,安絮命令:“都把口水给我擦干。”

几个女人同时抬手去擦嘴角,咦,怎么是干的?再看看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人,于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絮,你说过不玩这招了的。”

她说过吗?安絮抠抠太阳穴,也许吧,不过她没有说不反悔。

眼看一双双魔爪就要伸过来,安絮往赵司睦身后一躲,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盈满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打转:“打不到打不到。”

收回魔爪,大家诡异地看着他们,函儿双手在胸前交叉,怪声怪气地问:“絮,这是谁呀?”

呼,安全了。安絮主动拿开她的下巴,拉着赵司睦在空位上坐下来,“这位是赵医生,我上次不是说遇到一个神医吗,就是他。”

净小声揶揄:“这么简单?”

安絮指天发誓:“就这么简单。”

“没有别的?”

“别的是指什么?”安絮好奇。

众人同时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

自尊心受挫了,安絮一拍桌子,指着赵司睦有浅浅指痕的左脸,怒道:“如果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任别人打他。”

她是安絮诶,少说也会还人家一巴掌,哪像现在一副纯粹看戏的样子。

相较于某人快抓狂的模样,赵司睦就优雅多了,他微笑着回答大家疑惑的目光:“我叫赵司睦,是安小姐的心理咨询师。”

“呵呵,是吗?”大家不约而同端起酒杯,掩饰怎么也忍不住的笑意。

安絮斜着眼睛看她们,突然叹了口气趴回酒桌上,解释就等于掩饰,她明白她们在笑什么。

不理她们了,安絮用手肘碰碰旁边的赵司睦,换上一副揭人伤疤的奸邪样,“挨打了啊?”

赵司睦苦笑,“你不是看到了吗?”

“为什么?”

赵司睦浅饮了一口,“安小姐那天什么时候走的?”

转移话题?安絮笑得特别狡猾,“那天我突然有事,我没有不告而别哦,李小姐看着我离开的。”

赵司睦不置可否,语气淡淡:“是么?”

安絮很认真地点头,“嗯。”

赵司睦不接她的话,自顾自地喝酒,而且也不看安絮,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深到可以毫无忌讳地谈论这种事,而且他也从不与旁人谈论自己的感情。

察觉到他在逃避,安絮又用手肘撞撞他,“被甩了?”

真是一个不懂拒绝为何物的女人啊,赵司睦干脆放下酒杯,看着她双手一摊,“你想知道什么?”

安絮赶紧摇头,“我不想知道什么。”

她的目光在四周流转一周,再回到赵司睦脸上发现他竟然还在看自己,她微微赧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好吧,其实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谁没失过恋!”她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小树苗与大森林的道理你懂吧,你看,一抬头就美女如云。”

美女们很配合地巧笑倩兮。

安絮一一扫过,热心地为赵司睦介绍,除了姓名年龄,她还把人家的祖宗八代都介绍得详尽,函儿她们一个个冷着脸听她背她们的家谱。安絮平时一副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样子,谁知道她竟连她们的祖宗八代都这么清楚,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太恐怖了。

呵出一口气,安絮赶紧喝口酒润润喉,总算念完了,她又笑眯眯地看着赵司睦,“你喜欢谁?我替你们指婚,这个权利我绝对有哦。”

赵司睦笑得越发温柔,一开口声音竟然比笑容还温柔:“那你呢?”

“啊?”关她什么事,安絮陷入小嘴半张的呆滞状态。

净托着香腮,好心提醒她:“絮,你现在的样子很蠢呢。”

哼,借机骂她。安絮灵动的眼珠在赵司睦跟净之间转了又转,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两个人其实很相配呢,美眸里一抹算计的精光一闪而过,她朝赵司睦勾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可是赵司睦看着她只笑不语,无奈,她只好自己凑过去,附在他耳边低语:“净怎么样?你看她人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就她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主意不错,安絮笑得可得意了,可惜赵司睦一直不点头,等了许久,她敛住笑意,“不行吗?”

赵司睦也学她压低声音:“我没有失恋,也不缺女朋友。”

凭他的条件,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人介绍女朋友,不过看着安絮一脸惋惜的样子,他偏黯淡且带一点清冷的眼睛里浮起微微的笑意。

笑,其实分很多种,比如安絮,时而妩媚,时而魅惑,比如他,虽然唇边经常挂着浅笑,内心却未必在笑。

其实,今天晚上他有一点难过,不过因为遇到了安絮,在她的胡闹下,最初那份淡淡的难过似乎烟消云散了。

第一次,不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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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标枪男穿越到异界的故事。这里有座山,山上有一个叫巴干的老男人,扛着一杆又粗又长的红缨枪,誓要捅破那天。山外有那一群吃饭不付钱的坏蛋,开着飞机坦克,拉着大炮骑着摩托车,打算去征服世界。标枪男说:“这是异界。”坏蛋们说:“异界怎么了?有本事你来打我飞机呀。”后来,有个叫鱼玄桑的三好青年看不下去了,骑着马揣着刀,将那些飞机大炮捅了个通透。标枪男说:“这不科学。”鱼玄桑说:“现在不流行走近科学,大家都在想法子怎么走出科学。科学?相信科学我还怎么修炼?”标枪男默默地走了,在路上,他遇到一群正在吃泡菜的人,便向他们问路。可是他们一张嘴,他整个人就斯巴达了。“我靠,异界怎么也有棒子?”标枪男震惊了。他们不屑地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异界而已,全宇宙都是我们的思密达。”……曝个QQ群:7208740(我觉得你们有必要进来跟我谈谈)
  • 恰好光阴有你

    恰好光阴有你

    叶安然,一个财迷又有点小迷糊的女孩,一场事故让她与商业巨头明时久有了交集,如果一切只是意外,她的心又该何去何从?“明时久,为什么一定是我呢?”“为什么不是?”几个回合下来,叶安然发现她根本说不过这个摩羯男,只能愤愤的吃着手里的肉包子,她发誓一定要把他吃到破产。“生气时候不许吃东西。”“明时久,你过分!”
  • 落叶孤城醉红颜

    落叶孤城醉红颜

    民国年间的虐恋纯爱,菩提树下的誓言,初见到难舍难分的过程,要经历些什么才能荣获的幸福一说。
  • 你是我的八分之一

    你是我的八分之一

    我,余风,在经历了高二的那件事后,一直逃避。转到其他地方念书,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想起的事又找上了自己。以及带着一个错了多年的秘密。如果我去找你,你还会等着我吗?
  • 把这些故事放进冰箱吧(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短故事)

    把这些故事放进冰箱吧(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短故事)

    冰箱里放置着肉食,蔬菜,饮料,配料等各种需要保鲜的东西,这个冰箱里放置的是我尝试写作的十七篇文章,类别大致是:青春与幻想。这些故事是从高中的时开始写起的,涉及的内容大多发生在校园,也可以算是校园小说,但也有那么几篇又是在校园之外的……写作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要写什么样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年轻时凭着一股“热血”写下来的,中间也舍弃掉一些没什么意思的故事。是先有了这些故事,才有了这个专栏,所以这个专栏并没有明确定向,只能说像个冰箱一样装着不同的食物。欢迎品尝冰箱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