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国内势力众多,其中的耶律应天是拥有封地的亲王,其领土东连煞魔教,西接辽国皇室,南连大宋,是四战之地。故此,耶律应天格外重视招揽人才,才能屹立于三方势力而不倒,故此早在雍熙二年(公元985年)深秋便开办应天会武,选拔领地内的精锐之士。
那一年,刘尚信潜修苦练,武功大进,并且化名律信参与应天会武,最后与耶律青蜂晋身三甲,仅败在鳌龙之下。鳌龙是畜牲道掌门蟠龙的同门师弟,乃是与蟠龙合称为龙之九子的高手之一。刘尚信与耶律青蜂的实力令到耶律应天上下刮目相看!此后,耶律应天更亲授印章,封两人为东城和西城的首席捕快,专门维持城中治安。
五年后,辽国权斗激烈,耶律应天深感压力,就在深秋举办第二届的应天会武,并且宣布每五年便举行一届会武,这一届的比赛分为宗师组和弟子组两组,宗师组别由各门派的掌门参加,弟子组的参赛者则跟随师父参赛。
第二届的应天会武之中,众高手奇招百出,叫耶律应天和耶律纳士看得惊喜莫名。宗师组的赛果毫无意外的和往年一样,鳌龙、刘尚信与耶律青蜂分别取得冠、亚、季军。但弟子组却发掘了不少后起之秀,其中荣获状元的就是鳌龙的弟子傲因,而化名为怀仁的刘达仁与耶律黄蜂则分别取得榜眼与探花。刘尚信师徒再次击败耶律青蜂师徒,耶律青蜂与耶律黄蜂对刘尚信等人又多了几分恨意,只是隐隐不发罢了。
刘尚信与耶律青蜂等人都居于耶律应天势力范围的第二大城市骊驰城,骊驰城一城四杰,声誉不胫而走于耶律应天的势力范围。
骊驰城盛产骏马,连传说中外形类马非马的驳(注一),和腾云驾雾的天马(注二),传闻也曾在此出现,而且还位居商贾来往要道,因此成为耶律应天治下的商业重镇,虽然规模上不及辽国皇室、耶律首割亲王以及煞魔教的大城,但城中车水马龙,定居之人数以千计,相当繁盛,是耶律应天亲王的重要税收来源。
近年来耶律应天招兵买马,税收要求就越发殷切。耶律纳士主管着骊驰城,上缴压力庞大,索性将骊驰城分为东西两城管治。东城以正当商贸为主业,包括粮食、马匹等买卖,由城内第一高手刘尚信一门管理东城治安;西城则以娱乐为主业,主要收入来自黄赌毒,由耶律青蜂一门负责治安。
如此分而治之,税收果然大增七成。如果纯以税收计算,东西两城不相伯仲。然而,骊驰西城主打的是黄赌毒這種快钱,经营的商人特別需要另類保护,因此就主动邀来耶律应天亲王的儿子耶律奉天投资。耶律奉天见猎心喜,大量投资在骊驰西城,管办了多个酒馆、妓院和赌坊,耶律奉天的收入也随之水涨船高。
是日立秋,天气清爽,骊驰城内熙来攘往,不少人都想在秋冬之前入城多做点买卖。
这一天,骊驰城之外就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披甲少年。披甲少年身骑骏马,马匹步履如飞,显然价值不菲。少年来到城门三里之外,突然下马,换了一身平民服饰,安置好骏马后,然后步行入城。
少年面容清秀,肤如凝脂,骤眼看来就像出身不凡的姑娘一样。但细看之下,却见少年剑眉星目,一脸英气,俊美不凡。少年体格强健,身高就有五尺七寸之上。要如此英伟的少年伪装成平凡人,真是十分困难。
少年在关前排队入城,拿出了过所(注三)给守关士兵检查。守关士兵拿着过所细看,看了一会仍然未让少年通关。少年虽然很有修养,但眉目间也开始显出几分不耐烦。
守关士兵对少年道:”小子,你的过所有问题!”
少年一怔,回答道:”怎么可能?这是我向官府正式申请的过所!”
守关士兵道:”你涉嫌使用有问题的过所,本官要扣留你三日作为行政调查。”
少年心领神会,于是走到守关士兵跟前,单手捉住守关士兵,然后将一两银塞入守关士兵手中,跟着道:”这过所是真金白银申请的,请大人看清楚。”
守关士兵悄悄收了这锭银两,然后一脸认真地检视了过所的模样。不消一刻,守关士兵道:”本官再三检验过这过所,的确是真的,你过关吧。”
少年虽然心里有气,却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入城。
少年甫一进了城,就看见地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界线,将骊驰城分为东城和西城。少年早已听闻骊驰城分为东西而治,但也未想过如此壁垒分明。少年认清楚方向之后,就独自走向城西。
少年踏入城西几步,一个躲在城西暗角、蓬头垢面的乞丐突然向着少年挥出长鞭。长鞭一下子就拍打在少年的足踝。这时少年才走进城西不久,全无防备,只感到足上一阵剧痛,就被这一鞭绊倒得半跪在地上。
少年望着那乞丐,乞丐却洋洋得意的傻笑。少年心里有气,旁边却忽然跑出一个锦衣老者扶起少年,然后对少年道:”小兄弟,这乞丐的脑袋有问题,你还是快快离去。不要跟这疯子计较了!”
少年见扶起自己的锦衣老者慈眉善目,心情也为之一宽,便拱手回礼道:”感谢先生相助。”锦衣老者略显亲昵地拍拍少年身上的灰尘,笑瞇瞇地说道:”小意思,我也要走了,小兄弟小心便是了。”
锦衣老者刚转过头,突然手腕一紧,马上回头一看,只见少年握着老者的手腕,老者不禁心虚,沉声道:”小兄弟,怎么了?”
少年道:”赚钱有很多方法,你们身怀绝技,一个出鞭准绳,一个出手快速,犯不着向一个少年下手,更不用连过所与钱袋都拿去这么狠吧?”
少年发力紧扣锦衣老者的手,锦衣老者只觉脉门一痛,少年的钱袋及过所就掉了下来,少年伸一伸手,过所和钱袋便回到腰间。
原来这个锦衣老者与乞丐根本就是串通的。乞丐的鞭打就是为了试探少年武功的高低,少年中鞭倒地之时,锦衣老者就认定少年不懂武功,遂借故上前盗取少年财物。不料少年却如此机灵,一下就戳破了骗局。
锦衣老者当场被揭穿骗局,老羞成怒,反指着少年怒道:”小鬼,我好心扶你一把,你竟然插赃嫁祸,想坑我偷你的钱袋!实在是欺人太甚,老夫不会放过你!”
少年虽然才思敏捷,也不料锦衣老者面皮如此厚,被锦衣老者唬得一怔。就在这时,突然鞭影如电,乞丐已经挥起长鞭击向少年胸膛。少年不敢硬挡,一个转身避过了长鞭。锦衣老者立即运掌如刀,连环几招杀着攻向少年。
少年刚刚避过了乞丐的鞭击,却又见锦衣老者掌招攻向自己。眼看少年灾劫难逃之时,突然城东一边传来一声大喝,众人为之一凛,一道人影就直冲向老者道:“无耻骗徒,行骗不遂,出手伤人,必须严惩!”
锦衣老者认得这把声音,顿时大惊,立即转攻为守,这才堪堪挡住来者的几招快拳,但仍然被拳劲震飞出数尺以外,在地上踩出几道深深的脚印,才能稳住身形。
锦衣老者怒道:”怀仁!我在城西做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现在也要管城西的事吗?”
来者正是刘达仁,刚才刘达仁甫一使出博浪拳的博浪飞锤,就把老者轰开数尺!
刘达仁凛然道:”你们锦衣乞丐在我城东犯案累累,以为到了城西就可以继续作奸犯科了吗?我怀仁现在就抓你们回城东正法!”
话音未落,乞丐的长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着刘达仁的足踝,锦衣老者乘机逃逸。不过三步,却有另一人挥动着铁锤,砸向锦衣老者的面门。
锦衣老者使出一记铁板桥,铁锤堪堪在鼻尖前分毫划过,锤风刮得脸上生疼。锤一挥过,老人连忙后退一步,端详对手,只见一名少年国字面形,粗眉大眼,约莫十五、六岁,一身粗衣,但却有一副不屈不挠的气质。少年身形高大,身高就有五呎七吋之上,一派练武之士的体型。
张燕山!千军战道,博浪飞锤!
张燕山手中铁锤变化灵动,奈何锦衣老者武功高强,即使赤手空拳与少年交战,仍能与张燕山打成平手。
刘达仁见锦衣老者功力不俗,正想上前相助,但却突然被乞丐长鞭一下子缠着。刘达仁心里一怒,聚气足踝一拉,乞丐一下子拉到刘达仁面前,刘达仁以拳代锤,一招沧海壮士轰中了乞丐的胸膛。乞丐重伤吐血,就此昏倒当场。
刘达仁随即奔向锦衣老者,正要一拳将他轰下,不料横里却突然跑出一个中年汉子,硬生生的接住了刘达仁这全力一击,中年汉子喝道道:”怀仁小鬼!我城西的治安几时轮到城东的人来管?”
刘达仁心里不禁一凛,一站稳便运起挂在背上的金锤,祭出博浪飞锤攻向来者。中年汉子虽然赤手空拳,面对破浪飞锤仍然一脸从容,只见他一个错步,身法诡异地闪过刘达仁的金锤攻势,然后一手制着锤头,一手运指如风,顺着金锤的锤柄发招,指招转瞬间便攻到刘达仁面门。
刘达仁不敢托大,转攻为守,运锤如风,守势恍如盾牌一般。中年高手狠狠对刘达仁道:”小鬼!你师父用这一招也挡不住我,何况是你?”
中年汉子指招快如闪电,一再穿过刘达仁防守的空隙,刺中了刘达仁的胸膛。刘达仁只觉胸膛如遭毒蜂刺针所伤,伤口如被火烧,只得强忍痛楚节节后退。
另一边厢,张燕山面对锦衣老者,却渐渐落入下风。锦衣老者功力竟然不弱,张燕山接了锦衣老者几招之后,虎口已经被震得发麻,锤招迟缓了不少。
锦衣老者审时度势,心知张燕山功力低于自己,于是运劲掌上,招招跟张燕山拼内力。张燕山挡了几招,突然感到经脉一阵窒碍,就被锦衣老者的真力震得双手发麻,但他咬紧牙关,半步不退。
锦衣老者脸色一沉,掌风如同长江迭浪,层层交迭,手下真力越加勃发。张燕山面色通红,脖子几处青筋顿起,深吸一口气,运功双手,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开始心跳气喘,招式也登时慢了下来。
锦衣老者见机不可失,一掌劈向张燕山咽喉处,掌间嗤嗤作响。张燕山只得回锤挡格,金锤硬拼掌招,张燕山立即被震退几步,锦衣老者却不动如山。
锦衣老者得势不饶人,再来一记力劈华山,气势如虹!张燕山侧身一躲,锦衣老者乘胜追击,连环掌击,张燕山守势摇摇欲坠。
眼见张燕山就要支持不住之时,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城西捕快横里杀出,这个城西捕快的身法与出手诡异,一个错步便踏在张燕山和锦衣老者之间,运指如风,穿过锦衣老者掌风间的空隙,连连点中锦衣老者胸前的几个大穴,最后一掌拍到锦衣老者胸前,锦衣老者惨叫一声,口吐鲜血,这就被震退丈外。
张燕山见城西捕快出手相助自己,正要道谢之时,城西捕快转过头来望着张燕山,张燕山大吃一惊道:“耶律黄蜂?”
耶律黄蜂对张燕山道:”汉狗废物!竟然够胆在我城西撒野!”耶律黄蜂就向张燕山发出比刚才攻击锦衣老者的时候更猛烈的指招。
耶律黄蜂的攻击就连锦衣老者也抵挡不了,更何况张燕山?不过一个照面,张燕山便被耶律黄蜂抓住了手中铁锤,耶律黄蜂手中发劲,一招震得张燕山铁锤脱手,耶律黄蜂再乘势一抄一挥,铁锤如同流星一般掷向墙边,插在城墙几分!
张燕山横眉怒目,不顾自己赤手空拳,攻向耶律黄蜂。
刘达仁心知敵不過對方,不能再战下去,立即上前挡住耶律黄蜂的指招,再一把揽住张燕山,然后直往城东跑去。
中年汉子眼看两人快要跑到城东,立即运起了独门身法,身形就如一头雄蜂般飞到刘达仁与张燕山跟前,中年汉子满眼怒火,就像是遇到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怎也不让两人回到城东!
张燕山定眼一看,不禁惊呼道:“畜生道,耶律青蜂!”
耶律青蜂!上届应天会武宗师级季军!张燕山话犹未了,耶律青蜂已经使出成名绝学青蜂指法,指招就如蜂附云集般袭向张燕山与刘达仁,誓要杀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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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
驳,类马,白身黑尾,头有一角,利齿,四足为爪,发音如鼓声。以虎豹为食。一说可御兵。《山海经(海外北经)(西次四经)》、《管子(小问)》、《周书(王会)》有载。
注二:
天马,中国的天马神话形象,奔腾的骏马,无角无双翼。为表现其”天马”的不同,常于马下方绘制云朵,体现天马可以腾云驾雾。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其鸣自訆。
注三:
过所,是始于汉朝的通行证,通过城池关卡时需要展示给守关士兵看的文件,类似护照。过所上注明持证人的姓名、经过的地方,颁发机关要署名、钤印、日期,写清楚旅行目的。唐朝大盛,辽国为了管理汉人和城池,大量学习了唐朝的制度,过所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