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气腾腾的糖粥,一块软糯的赤豆糕,朱雀街的早市在一片氤氲着食物的香气与小贩的叫卖声中拉开了一天的帷幕。
坐在摆摊儿的长凳上,叫上一碗咸豆腐脑,再添一把葱花,便是寻常人家的一碗人间美味,咕噜咕噜下肚,人多的时候再拉上几句话。最惬意不过。
只是这日,人们拉话的中心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们知道不,丞相府的千金昨天进宫被人下毒害了。”
卖柴的把镰刀别在腰后,找了个长凳坐下说。
朱雀街的闹市管的松,这会儿摊子上好奇心重的人都围了过来。
“啥?咋个回事,你从哪个听说的?”
“谁说是听说的,我昨天给丞相府的后厨担柴,亲眼看到沈小姐被人抬着进来的,沈府的下人们说是进宫吃了个酒就被人下毒了。”
“皇宫里哪个胆子这么大,谁不知道沈丞相官大,敢害丞相府的千金,嫌活的长啊。”
“嘘!我们小点声,我听我那当官的远方表舅说,是宫里的娘娘下的手哩,还听说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哩,得亏将军府的姑娘出手相救,才保住了一条命。”
“将军府的姑娘,你指的是哪个将军府,莫不是弄错了,俺在城里住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说哪个大官的女儿会医术的。”
“还能有哪个将军府,就是守卫边疆的上将军府啊,我昨天亲眼见到丞相府的小公子带着厚礼去的将军府,还能有假?”
“我咋个没听说他家有个姑娘,倒是经常看到有个小公子翻墙出来。”
“就说你的耳朵堵住了,他家没得姑娘,咋地跟镇国侯府的世子定的亲,我就住在洛府旁边,一天要见到好几回。
女娃娃长的俊俏的很,性子也野,前两天还在茶楼跟人打架来着。”
卖柴的咕噜一口,装豆腐花的碗见了底,“害,不说了,我还要上山砍柴嘞。”
早市上的热闹穿不过厚厚的城墙,昭阳宫上下都浸没在阴冷的氛围中,平时个活泼些的宫女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又是咣啷一声,不知道又是哪个价值连城的瓷器物件遭了殃,听着便叫人心碎。
“查出来是谁了!”
魏贵妃的怒气就要从她那双动人的凤眼中漫出来,今日一下早朝,溟帝便当着后宫众多妃子的面训斥了她一番,叫她好生难堪。
“母妃,下毒的宫女是咱们宫里的,昨晚事发之后就投井自杀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沈相今天早朝一大早当着父皇的面质问舅父,话中更是明里暗里的将昨天的事上升到派系之争上,父皇也当朝斥责了舅父一番,顺手便将监生新晋官员的任免权给了沈相。”
萧云邑灰头土脸,显然也是受了牵连,他心里明白的很,他们这是被人给摆了一道。
魏贵妃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邑儿觉得这事最有可能是谁主使的?”
“儿臣百思不得其解,此事一出,最大的受益人便是沈相,可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官员任免权搭上自己女儿的性命啊。”
魏贵妃冷笑了一声,“怎么会搭上自己女儿的性命,不是冒出来个上将军府的人救了人。”
萧云邑微倾着腰,浓眉皱着,“母妃的想法与儿臣不谋而合,只是洛城此人看着不像是在意功名利禄之人。”
魏贵妃的目光往远处看去,深长而又悠远,“洛家啊,是颗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