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老宅，三层旧式复合别墅灯火通明，厉家传下来的规矩，年夜必须灯明通宵。
冷冷清清的主卧内，厉少天站在落地窗前，手中一杯红酒已经见底，往日阴霾的目光被窗外灯火染上几分孤寂。
如同每一个年夜一样，偌大的老宅只剩他一个人。
打开床头抽屉，小心的拿出那张已经被他摩挲过无数次的照片。
“漫清，你现在在做什么？”
低声的呢喃如清风，仿佛被惊动谁一般。
厉少天把照片放在胸口，感受着其中的温度。
“何时才能把你拥入我怀中？”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大哥我能进来吗？”厉少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厉少天起身开门，眼中带了几分讶然：“不是去马来西亚陪爸妈了？”
厉少彦大步进了卧室，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蛋糕。
“我特意早去陪他们，为的就是今年陪大哥你一起过生日啊。”说完，他自顾地打开蛋糕盒子，插蜡烛，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厉少天愣怔着，他早就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大哥，你又忘了吧，四年一次，可不能马虎！”
厉少彦不由分说地拉着厉少天坐下：“惊喜吧，你弟弟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守着老宅过生日呢！”
厉少天面上没有反应，手掌却紧紧攥在一起。
“谢谢你，少彦。”
厉少彦亲昵地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注意力随即转到他手中的照片上。
“这是？”他顺手把照片夺去。
厉少天仿佛被冒犯了领地的雄狮一般，立刻将照片多了回来：“别动，这是我的！”
厉少彦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方才被打开的手不解：“大哥，你怎么了？一张合影而已。”
厉少天察觉自己的失态，调整情绪，给了厉少彦一个歉然的笑意：“这张照片对我意义非凡。”
厉少彦音乐看见上面立德孤儿院几个红字，联想起了哥哥早年间流落孤儿院的经历，暗淡了目光，不再说话。
“生大哥气了？”厉少天把照片重新放回抽屉了，放柔了声音。
厉少彦仰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只是突然有点心疼大哥。”
厉少天闻言有些不自在，自己即使被刚带回厉家的时候也没人怜惜过他的经历，如今倒是这个弟弟一次又一次地戳中他内心最柔软的位置。
“都过去了，来陪大哥一起吹蜡烛。”
厉少彦抹了抹眼睛，笑着坐在厉少天身边提醒：“大哥，你还没有许愿呢？”
“大哥的愿望从来不靠许愿实现，都是靠自己夺来的。”厉少天自嘲似的开口，他曾经对着星空许下过无数次同一个心愿，但是……
厉少彦似懂非懂地看着厉少天，大男孩的清澈眸光还未沾染尘世上的烦恼。
“不说了，吃蛋糕。”厉少天把蛋糕分开，递给厉少彦奶油最多的一部分。
“最近跟宋医生怎么样？”
厉少彦闻言差点噎到，咳了半晌，脸色憋得通红：“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厉少天例数他这些天的傻笑和发呆，硬是把事情讲的跟亲眼所见一样，分毫不差。
“大哥，你也太吓人了！”厉少彦惊的站了起来，以前父亲总是说论人心谋算大哥是厉家有史以来最强的一个，他之前总是不服气，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大哥也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和我说说？”厉少天了然，给他倒了一杯红酒放在手边。
厉少彦喝了点压惊，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其实，我们就是吃过几次饭，八字还没一撇呢。”
宋医生医院事忙，他约她十次倒是有九次不来，两个人认识了快两个月，仍然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这期间他还被之前那位张小姐骚扰的不胜其烦，上周和宋医生吃饭，张小姐不停给他打电话，宋艾薇当时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些什么似的。
她不会以为自己是脚踩两条船吧。
厉少彦絮絮叨叨地把这些都告诉厉少天，想让他给自己出个主意。
厉少天沉吟半晌：“既然喜欢就放手去追，我弟弟条件并不差谁，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至于那个张小姐，你躲着她点就好，毕竟张家在海城有些地位，彻底得罪也不好。”
厉少彦点了点头，被厉少天说的又燃起了斗志。
兄弟俩说了会儿话，厉少彦便哈欠连天。
“早些回去睡吧。”厉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往里凌厉的眼眸带了几分温情。
厉少彦揉了揉眼睛，挣扎着想要驱走睡意：“不行，我要陪你守夜的。”
“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约宋小姐。有黑眼圈可不好。”厉少天耐着性子劝哄。
厉少彦一听到宋小姐立刻就回房了，她是医生，肯定不喜欢别人熬夜损耗身体。
厉少天看着弟弟远去的身影半晌才关上房门。
桌上的蛋糕已经不复原来的和美图案，厉少天静静坐在一旁，思绪回到十几年前的孤儿院。
那个时候年夜是小朋友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能吃到带肉馅的饺子不说还能分到各界爱心人士捐赠的新衣物，最重要的时候小朋友们能有仙女棒玩。
那个时候辛漫清瘦瘦小小的，放仙女棒的时候经常抢不过大孩子，每次都是眼巴巴地站在墙角落里看着人家玩得开心。
厉少天为了哄她开心硬是和十几个大孩子大打出手，抢来了十几根仙女棒，让她一次放了个够，那天晚上笑容就没有从辛漫清脸上离开过，一张青涩的面庞映着闪烁的烟火，如今想来仍旧让人格外心动。
两个人并排站着，一人手拿一只烟花，一片璀璨之中，辛漫清笑着说自己是对他最好的人，将来长大了一定要给天哥哥做新娘。
那是他生命中最温暖的夜晚，那天他打架的样子被暗夜相中，第二天就被他们带走，开始了血腥的杀手训练。
想到这里，厉少天的眸中多了几分寂寥与伤痛，漫清，难道你真的把这一切都忘了吗？
忘了我，也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