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三少爷已经在偏门等着了。”
南栀为席雨歌系好了斗篷,轻声问道:“小姐真不跟六哥儿告别吗?如今六哥儿被罚在房间里思过,不能出院子。知道了消息之后就急的不行,如果小姐就这样走了,他会很难过的。”
席雨歌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傻南栀。你当我这次离开是干什么?出去游玩吗?我得罪了夫人,她如今视我为眼中钉,如果我这个时候去看六哥,只会给六哥留下麻烦。三哥送我们去归园,一两天内回不来。四哥又在书院读书,就算休沐也要七八天之后才能回来。万一这个时候六哥出了什么事,恐怕没有人能尽力帮他。这个时候禁足思过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南栀犹豫了一下,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姐说的对,是奴婢想的不周到。”
席雨歌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上包着的白布,“你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南栀笑着摇了摇头,“不疼了,郎中的药很好用,很快就会好的,小姐放心。”
席雨歌点了点头,“好好养着,别留下疤。”
“就是留下疤了又如何?奴婢卑贱,哪有那么金贵。”
“傻丫头,不管别人如何,可你自己的命决不能轻贱了。”
“这话说的有理。”
突然一道男声传来,席雨歌的目光一沉,用力的握了一下南栀的手。
可没等南栀开口出声,却听一道呵斥随即传来。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芸香只是离开了片刻,竟然就有人堂而皇之的进了她们家小姐的屋子,而且还是一个穿着小厮服的男人?
“小的是三少爷派来的,三少爷怕七小姐的东西多,所以让我过来帮把手。”
这说话的语气……可一点都不恭谦。
“混账奴才,就算是三少爷吩咐的,那也要站在院子里等着禀报,谁准你进来这里的?院子里的人呢?都死了吗?”
听见声音碧草和云晓先后跑了进来,一看见站在屋里的人,两人皆是一愣。
云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芸香朝她们瞪了过去,“这要问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守院子的?”
碧草脸色焦急,心绪不宁的拉住了芸香的手臂,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芳菲不见了,刚刚我们才发现。”
芸香眉头为蹙,压低声音问道:“人找到了?”
碧草摇了摇头,“没有。”
芸香的眼角不经意的掠过云晓,只见她轻轻的点了一下自己的下颚。
芸香:“这个时候别管她了。”
碧草:“可是。”
芸香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腕:“你只要看好院子就行,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碧草对上她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吞了下去。
“几位姐姐可是有什么麻烦事?小的是否可以为姐姐们效力?”
听见那小厮插嘴,芸香厉色的瞪了过去,“你说你是三少爷派过来的人,可你这样貌怎么看着陌生啊?三少爷身边的人极重规矩,怎么会有你这么冒失的?”
小厮先是一愣,随即又是窘迫的一笑,“看这位姐姐说的,小的就是一个新来的,要是惹了姐姐不快,可千万别怪罪。咱们都是在少爷小姐身边伺候的人,还请姐姐手下留情。”
“芸香,别为难他了,毕竟是三哥哥身边的人。”
帘子被人从里面撩了起来,席雨歌身上罩着一件素色灰白的斗篷,白嫩嫩,略带一丁点婴儿肥的脸颊上,露出了一抹天真无邪的笑意,她一看见那小厮就俏生生的问道:“你是三哥哥身边新来的小厮?”
那小厮目光中也含着笑,毫无芥蒂的对她点了点头,行了一个礼,“奴才给七小姐请安。”
席雨歌很有兴致的朝他问道:“我只见过跟在三哥哥身边的木禾,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的反应先是一顿,随即很好的掩饰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小的名叫……钧霆。雷霆万钧中的两个字。”
钧霆?
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而且锋利无比。
就是这人……配不上这个名字。
三哥更不会给身边的小厮起这样的名字,戾气太重。
席雨歌转头看向南栀,“我们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吗?如果有就让他拿吧。”
南栀刚想说东西都拿完了,却见席雨歌突然对她眨动了一下右眼。
南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指着旁边的一个屋子说道:“那边还有一些东西,你跟我来吧。”
那小厮对着席雨歌一笑,点头说道:“七小姐放心,奴才一定会小心搬的。”
席雨歌也笑着点了点头,漂亮的小姑娘笑起来总是令人感觉赏心悦目。
“放肆,谁让你盯着小姐看的?还不快去搬东西?”
席雨歌轻轻地拉了拉芸香的衣摆,“芸香,我还有点困,不想走了,抱抱。”
芸香垂眸看见席雨歌对她伸出了双臂,那稚嫩的脸颊娇人的可爱,她蹲下身将她小小的身体抱在了怀里,随之起身,任由席雨歌将下颚窝在她的肩膀上。
“我们走吧,碧草你好好守着院子,不能贪懒,不得怠慢。”
碧草赶紧颔首行礼,“小姐放心,奴婢等着你们回来。”
云晓撩起帘子,芸香抱着席雨歌走了出去。
席雨歌双手搂着她的脖子,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那个小厮不一般,小心些。”
小厮?
刚刚那个冒失的男人?
芸香的脊背瞬间紧绷到僵直,悄然在席雨歌的耳边呢喃:“小姐是说,这人有问题?”
“院子里虽然没人把守,可懂家规的小厮定然会等在原地。”
“他说他是新来的,而且奴婢也看着他的脸面生的很。”
席雨歌眸色转冷,“你刚进席家为奴的时候,进了别人的院子,会未经主人允许放肆的到处乱走吗?”
自然不会。
为奴,便是卑贱之人。
若非身世凄苦,谁又会卖身为奴?
主人一个不开心,便会要了奴婢的命,就算是侥幸活了下来,那也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所以身为奴仆,哪怕是新来的,心中的怯怕应该更多才是。
怎么可能随意擅闯?
芸香顿时明白了席雨歌的意思,“是奴婢疏忽了。”
“这人有些才学,面对我时,他自称奴才。可跟你说话的时候却称呼自己为我,这人是刻意在我面前才有所掩饰,而在你们面前却自高一等。”
“或许他进府之前是家道中落?”
席雨歌冷哼了一声,“你见过谁家家道中落,说话的语气还洋洋洒洒,不卑不亢,不惧不悲的?”
“那小姐的意思?”
“再看看,很快就会见分晓。”
刚说完,就听云晓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
“你这人搬个东西怎地走的如此的慢?”
只听那个叫钧霆的小厮费劲拔力,一步三喘的说着:“这位姐姐,劳烦你再叫一个小厮进来行吗?这样我不就能走得更快了吗?”
“我既然能叫来人,还要你搬这东西干嘛?再说了,不是你说要帮忙的吗?刚刚说的声音倒是挺大的,谁知道你还是没有骨头的?力气连个婆子都不如。”
“我,我怎么能跟,能跟一个婆子相比?术有专攻,我擅长的不在于此。”
云晓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直接骂了一句:“你一个当小厮的奴才,没有力气搬东西,还能干吗?你以为你会说几句文绉绉的话,就能擅长读书习字?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你,我,我……”
“我什么我,赶紧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