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吓了一跳，连忙去扶。
“怎么回事？”声音难掩焦急。
“咳，没事。”秦陌之浑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对舒锦安抚地笑了笑。
舒锦一阵气结，这人当自己身体是铁打的吗？
“你等着，我去叫人请大夫。”说着就要跑出去。
“别去！”秦陌之眼疾手快拉住了舒锦，脸色苍白着劝她道，“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不宜见血，阿锦你说出去不吉利的。”
“你都这样了还管什么吉利不吉利？！”舒锦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秦陌之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缓声解释道：“这病，是我从小就有的，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呵，见过习惯睡懒觉的，习惯逛窑子的，你这吐血的习惯也太独特了些。”舒锦见劝不动，抿抿唇忍不住冷声暗讽道。
秦陌之被她的话一噎，片刻后面色染上轻浅笑意，声音是如沐春风的温润：“我真高兴。”他握上舒锦的手，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柔软，“你在担心我。”
“……懒得理你。”舒锦偏头哼了一声，却也没有挣脱。
夜色愈渐浓重，银月高挂，皎皎光华，向大地洒下透明澄澈的斑驳剪影，落在庭院中，宛若镀了一层银。
贴着大红喜字的新婚卧寝内，随处可见各式红色装饰品，卧榻横陈，帐曼流苏，烛台上火光摇曳，忽明忽暗朦朦胧胧，渲染出室内一片静谧的旖旎。
成亲当夜，素有喜烛不熄的传统。
在舒锦的霸道野蛮死皮赖脸下，秦陌之拗不过最终同意和她一起睡床。
放下红色罗纱双层斗帐，雕花大床内两人各自盖了一袭被子，算得上宽敞的大床顿时有些逼仄。
秦陌之端端正正平躺着，连睡姿都看上去那么正人君子。
“陌之，问你个问题，别生气啊。”坚决睡在外面的舒锦侧躺着，半张脸压着手，看向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的秦陌之。
“你说。”
“秦府家大业大，你父母……是不是很忙？当初我揭了招亲榜来你们府，都没见到过他们。”舒锦尽量问得委婉。
正常的家庭，关于儿子的终身大事，好歹也要出来看看未来儿媳吧？
秦陌之的声音低柔清澈：“我父亲经常出外走动做生意，与我不甚亲近，生母在我三岁稚龄就已去世，当家夫人是我生母庶妹，似乎，也不太喜欢我。”
“陌之……”舒锦心底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得又酸又涩，秦陌之三言两语的描述中，她听出对方过得并不好。
秦陌之微微侧头，给舒锦掖了掖被角，温柔道：“睡吧，阿锦，明日还要起早敬茶，这些以后再说。”
舒锦拧了拧眉头。对方越是平静，她越是难受。
她学着秦陌之给他掖被角，信誓旦旦保证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秦陌之低笑一声，道了个：“好。”
一夜好眠。
次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还在梦乡中的舒锦就被一道道呼唤声扰得烦不胜烦。
“阿锦，阿锦，快醒醒。”已经穿戴整齐的秦陌之站在床边，轻声唤着她。
舒锦只觉得有只声音好听的蚊子不停在她耳边嗡嗡嗡，以为闹钟铃声变了，便像以往拍闹钟一样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秦陌之过分白皙的脸上露出清晰的五指印。
“主子！”笔直站在门口的随从见到这一幕，眨眼间闪掠至秦陌之身旁，右手成爪对准舒锦喉咙就要出手。
一只修长均亭的手伸出，精准地握住随从的手腕，轻轻巧巧化解了他的攻势。
“莫要动她。”温润清和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是。”随从收手，低头恭敬道。
舒锦后知后觉自己拍的不是闹钟，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站在自己床前的两人。
有一瞬间，舒锦觉得自己又碰上了那位瞎眼公子和她的煞神手下。
“阿锦，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舒锦回过神来，看清了秦陌之脸上的五指爪印，又想到自己恍惚中拍到什么的不错手感……
舒锦空白的脑子开始运转。
只见她眨眨眼，一脸严肃道：“陌之，你要知道，扰人清梦是不对的。”
——那是她打的吗？她竟然能对这么一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下狠手？她还是人吗？！
“嗯，下次我一定注意，但今日是要去敬茶的，阿锦你还是快些起来洗漱的好。”秦陌之依然一派温雅和煦，轻声细语。
“对不起。”舒锦被对方高尚的情操打动，瞬间无地自容，开始唾弃自己卑鄙的推脱逃避，纠结片刻，干脆道歉道，“陌之……是我赖床还打了你，对不起。”
“不要紧，先洗漱吧。”秦陌之不在意地笑道。
他一笑舒锦就一阵肉痛。
盛世美颜被她亲手毁了啊！
舒锦压下心绪，终于把注意力放到旁边一言不发的随从身上。“他是谁？”
“这是我的小厮，你唤他小寻便好，平常不爱说话，阿锦你不要见怪。”秦陌之道，“他还会些功夫，可以保护你。”
“是嘛……”舒锦眯了眯眼，总觉得这人和那尊煞神有几分相似。
“少夫人。”小寻恭敬唤道，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还带着些许稚嫩。
这么一看，又不像了。
——舒锦梳一个朝云近香髻，换上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衣料上乘，款式精美，裙摆都用上好的丝线绣成一层层绮丽花纹。
感叹一番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便随着秦陌之去了府中最中央的主厢房——秦老夫人的住处。
秦老夫人华氏，是秦老爷、也就是秦陌之他爹的生母，年事已高，平日吃斋念佛过着清净日子，很少会有人去打扰她。
脸上敷了珍贵紫金膏的秦陌之已经看不出明显的五指印，一路上跟舒锦不停介绍府中情况。
到了主厢房，舒锦一见，果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老夫人和善地接待了他们，整个敬茶过程也没半点为难之意，末了还赐了她一只成色极佳的蓝白琉璃珠镯子。
舒锦欢欢喜喜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