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哥是替我爹抗罪过?就是为了不让村民发现我爹用小鬼使得大家害病,我和我娘就可以在鱼池镇稳妥地活着?娘娘,是这意思吗?”说到最后,绣晚的声音开始哽咽了。
“还不一定,不过你哥一定知道小鬼的秘密,不知道你爹养小鬼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绣晚终于控制不住,抽泣起来。
白书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绣晚便顺势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这哭声如此无助,可惜,白书竹什么忙也帮不上。造孽,是要偿的。
晚上,烛火昏黄,白书竹还是不甘心。
照绣晚的证词,是可以将绣晚爹定罪的,但是冯辰为何会凭空消失呢?那绣晚爹号召鱼池镇中青壮年养小鬼的原因又何在呢?
整个案件,迷雾重重。
清晨,白书竹一大早便听到朱季麟练功的声音。也听到了楚惊鸿同朱季麟拌嘴,朱季麟问他想不想挨揍的声音。
搓搓眼睛,打着哈欠打开门。
一开门,满眼雪白。屋顶上、空中、地面上,目光所及处,皆是一片白皑皑。原来,鱼池镇趁着昨夜,偷偷落了一场雪。
目光往前看去,不得不说……雪中练剑的朱季麟,确实帅气,是现代那些所谓的古风少年如何也比不上的。
闷青色的袍子在空中飞舞着,一圈一圈地跳跃,墨色的发倾泻而下,风中散漫,可谓绝美。
再看那雪中的一抹红,不抢眼都不行。楚惊鸿翘着二郎腿坐在枯井之上,折扇在腰间别着,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见白书竹来了,轻轻一跃,从井上跳下来。
朱季麟也收起了剑。但是动作显然没有楚惊鸿快,等到他反应过来以后,楚惊鸿已经快走到白书竹的面前了。
“小东西,你醒了,听说你今天要走。”
“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说昨晚就回余淮镇么。”
此时楚惊鸿的脸上仍旧挂着彩,尤其是腮边,还有着肿块。
“不是说了么,你要对我负责。”
“朕揍的你,朕对你负责。”低沉的声音在楚惊鸿的身后幽幽响起,“三皇子,你是还想吃朕的左拳还是右拳,给你做补偿。”
楚惊鸿叹了口气:“算了,本皇子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计较了。”
就在白书竹以为事情已经摆平了的时候,楚惊鸿继续说道:“不必多了,三千两药钱就够了。”
楚惊鸿这个敛财奴!在横秋客栈就没少坑钱,现在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碰瓷。
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点小钱朱季麟还是有的。事实证明,还是要都关心资产阶级,钱多钱少也是自力更生。像朱季麟钱袋里的钱,一个铜钱也是别人上供的,这样想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皇上,赔完药钱赶紧准备上路吧。”白书竹憋着笑,准备去绣晚房间喊她。
结果刚一转身,就听到朱季麟道:“三千两没有,两锭金子是有的。”
“金子就不必了,我楚某也不是讹人的人。”
还不是讹人的人,都讹到西甫皇帝头上了。白书竹无奈地笑笑,这两个大男人,还和没长大似的。
“朕从不亏待人的,你就是不要也不行。”
而后便听到身后楚惊鸿的一声惨叫,白书竹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季麟二人是在鱼池镇的门口同楚惊鸿分别的,两辆马车分道扬镳,一辆朝南,一辆朝北。
马车颠颠簸簸,走在泥土路上。窗外时不时有尘飞进来,白书竹呛得直咳嗽。朱季麟抬手将她那边小窗的帘子拉了下来,递过去一张纯白的手帕。
“脸上脏了。”朱季麟轻描淡写地说完,便把头扭向了窗外,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白书竹将手里的帕子打量了一番,将帕子翻过来,正中央绣着一块龙纹标志。龙头若隐若现,龙身金线缠绕,龙尾气势非凡,一看就是皇帝私人的御用物品,金贵得很。现在这是……送给她了的意思?
“这是宫中的绣娘做的么?”
沉默……
“绣工精致,十年以下绣龄,很难绣得这般鬼斧神工。”
还是沉默……
“喂,我同你说话呢。”
依旧沉默……
马车内这逼仄的空间本就不大,朱季麟却生生地营造出了一种空旷的氛围。
“你这是又生气了?一国之君,如此气量可不行啊。”
同朱季麟呆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了,至少白书竹现在清楚地知道如何能逼朱季麟开口说话。
果然,朱季麟缓缓回过头来,那眸子里爆发出的杀气仿佛要把人吞噬进去。
“方才走的时候你当着朕的面就和那男人搂搂抱抱,是当朕不存在?”
“搂搂抱抱?”她和楚惊鸿什么时候搂搂抱抱了?
朱季麟完全忽视了白书竹的疑问,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朕在的时候尚且如此,朕若不在,难以想象你们还会做什么样的勾当。”
白书竹终于回想起来了,刚才走的时候楚惊鸿确实帮他系了一下裙带,只不过白书竹的腰围太大了,所以系起来确实撑满了楚惊鸿的怀。
但是她对天发誓!她和楚惊鸿都绝无搂搂抱抱的意思啊!
至于解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累了,白书竹拿起手里的帕子抹了抹脸,上面果然蹭上去了点点的黑。泥土路就是这样,走起来总飞尘飞个没完。
越往外走,雪便越来越小,不出十里,便一点都没了,仿佛昨夜的雪,是专为鱼池镇而落的。像是有什么寓意,可白书竹不愿意去想。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皇上、皇上”的叫声,听声音,是个女人。
白书竹重新掀起小窗的帘子,将头探出去,只见摇红赶着一辆驴车,一路气喘吁吁地追着。可能是经验不足,驴子跑起来不稳,在泥土路上横冲直撞。
“摇红这时候跟来做什么。”朱季麟小声地道了一句,像是说给白书竹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叫车夫停车吧,许是摇红有什么事情要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