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经过现场布控,蹲了好几天才最终锁定嫌疑人,施洪钟,男,四十三岁,未婚。进行抓捕的时候那家伙还在家里自在地喝着红酒。
那个场景白书竹永生难忘。
“你们来得太晚了。”他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光打过去,酒色透亮的红刺眼无比。
“我们是警察,把手举起来!”刑侦队的廖队长说道。
面对着十几把枪,他居然挑眉笑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冲刑侦队的队员举过去:“别着急,要不要来一杯。瞧这颜色,多漂亮啊。”
“你已经被包围了。”廖队长的声音越来越沉。
不屑的神情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他叹了口气,把酒瓶重新放到桌子上。
“给我一分钟,容我收拾收拾。”
“你已经被捕了!”廖队长开始不耐烦了。这个犯人到现在都还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
谁知那家伙好似听不到廖队长的话,起身拉过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又完完好好地摆了回去。又在餐桌的抽屉里取出木塞,将红酒瓶密封好,重新将桌面收拾干净。
“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你还指望着以后有机会再喝?”小方是新来的,刚进刑侦没多久,第一次出外勤就遇上这么个主儿。看他磨磨唧唧的,便沉不住气了。
“小姑娘,人活在这世界上是要有一点仪式感的。”
“那你杀人的时候有想过别人的人生吗!为了你所谓的仪式感,就可以随随便便剥夺别人活着的权利?”一想到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小方愤怒地手都抖了起来。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认真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带,语调很轻:“没有仪式感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小姑娘,你看看那些人,他们每天在工作和生活之间忙昏了头,活成了什么样子?他们应该感谢我,是我给他们的人生赋予了最后的仪式感。我把他们洗得干干净净,祖宗一样供起来,给他们诵经替他们祈福,再把他们的五脏六腑在油锅中反复煎炸,成为祭祀上帝的礼物。你看看,他们这些人,哪个活得不卑微,哪个活得不渺小?但是没关系,我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十分虔诚,好像当真在做着什么伟大的事情。
事后,在现场搜查物证的时候,小方重新起开那瓶红酒,一股腥味充斥着她的整个鼻腔。
“廖队,掺血的。”
廖队长接过酒瓶闻了闻:“呵,这家伙,我说身上怎么一股子腥味。”
白书竹的记忆停留在这里,再抬起头看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
仪式感!
她同朱季麟在山洞中一路过来的时候,那些尸体排列有序,不是仪式感是什么?从婴儿到老年,他们样貌相似,整整齐齐地横向摆放,不就是要祭祀谁么?
还有这死人汤上的铁勺,敲击锅壁敲打出来的《情心》曲调,白书竹不用刻意推理,就能够找出两个案子众多的相似点来。
莫非……那杀人犯也在西甫王朝重生了?
还是说,这两个世界之间存在着某种特定的联系,空间或者时间上的某种巧合,能够让22世纪死去的人在这里重生?
一系列的猜想不断地冲击着白书竹的大脑。
“怎么还不喝?”那人见白书竹迟迟不下口,于是开口问道。
旁边朱季麟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无暇去听他们的对话。直到看到一旁墙壁上有着几滩暗黑色的东西,因为与墙壁的颜色相似,所以如果不仔细打量的话,基本上很难发现。
再仔细一瞧,居然是血!
朱季麟一掌打翻了白书竹手里的汤碗,里面的汤汁洒落一地。
“哎呀,怎么回事。”见状,施洪钟赶紧放下勺子,绕过铁锅,一把将两人推开,跪在地上用袖子擦拭。
“强迫症。”白书竹慢慢开口,吐出一个词。
闻言,他手上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很快,又继续起手上的动作。
将地上的汤汁擦拭干净后,他又将身上的大褂脱了下来,里面居然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黑褂子。将方才弄脏袖子的衣服撑起来,挂在一边墙的铁钩上。
“蒸发也不失为祭天的一种好方法呢,地上污垢多,的确对死者不敬。”
白书竹的继续一语,终于逼迫他不得不警惕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书竹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不巧的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这时施洪钟突然上前一步,手里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把匕首,死死地抵在白书竹的小腹上。朱季麟刚想要动手,施洪钟又用了一点力道,匕首划开了白书竹的内袄,朱季麟不敢轻举妄动。
“放了她!不然你会死得很惨!”朱季麟眉头紧锁,声音低沉道。
“年轻人,不关你的事,我劝你最好别插手。我就和这位小姑娘谈几句话,你可以回避一下。”
“我叫你放了她。”朱季麟的眸子里带着隐忍,仿佛随时都可能出手将他碎尸万段。
“固执可不是什么好事。乖乖碗汤还能尝个鲜,非要打破碗,就要偿命了。”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白书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匕首尖在她肚皮外的蠢蠢欲动。
“去吧,往后退二十步。你若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小姑娘的。”
朱季麟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斟酌之下,还是提起步子往后退去。
二十步走完,朱季麟已经退到十几米开外了。施洪钟压低了声音,附在白书竹的耳边。
“你是二十二世纪的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笃定,根本不是要来和白书竹确认的,所以白书竹也就不必掩饰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十几米开外的朱季麟咆哮道。
“哎,这里可不能大声喧哗,惊扰了亡灵,你可是要受苦头的。”施洪钟冲着朱季麟道。
朱季麟没了声音后,他又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会知道我?”
“知道你,自然是认识你了。”
“你是警察?”施洪钟的眼睛怀疑地眯了起来。